浅洞内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我和林蕙兰凝重无比的脸。怀里的乌银矿图不再仅仅是烫手山芋,更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割伤敌人,也可能反噬自身。如何利用它,成了我们生死存亡的关键。
“直接去找骆养性,无异于自投罗网。”林蕙兰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他若翻脸,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我盯着跳动的火苗,脑中飞速权衡着各种可能。骆养性此人,利益至上,城府极深。他之前保我,是看中我的利用价值;如今弃我,是因我带来的麻烦超过了价值。若想让他重新“需要”我,就必须拿出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这乌银矿图,牵扯私矿、巨额利益,很可能还与朝中某些势力甚至东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对于执掌北镇抚司、亟需功绩和把柄来巩固地位、甚至反击东厂的骆养性来说,无疑是一份极具诱惑力的“投名状”。
但,如何递出这份“投名状”,且不被立刻吞掉,是关键。
“不能直接去。”我缓缓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沙哑,“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能让骆养性相信我们‘诚意’,且暂时不会动我们的人。”
“谁?”林蕙兰问。
“赵昆。”我吐出这个名字。北镇抚司的总旗,骆养性的心腹之一,也是之前曾在废码头接应我、并目睹我与东厂冲突的人。他受过我的“救命之恩”(至少表面如此),对骆养性的心思也应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他级别不高,由他传话,比我们直接出现,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也给了骆养性权衡和回旋的余地。
“风险极大。”林蕙兰立刻指出,“赵昆毕竟是骆养性的人,若他直接将我们拿下……”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哪里。”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只需要让他把消息带到,并得到骆养性的回应。”
计划在脑中逐渐清晰。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目前绝境中,唯一可能打开局面的棋。
休整了半日,待体力稍复,我们沿着人迹罕至的河岸向下游继续跋涉,找到了一处更为荒僻、几乎被芦苇荡完全包围的废弃渔屋。这里视野开阔,易于察觉接近者,也方便水路撤离。
接下来,需要找到赵昆,且不能暴露自身。我让林蕙兰留在渔屋戒备,自己则忍着伤痛,再次冒险潜回张集镇外围。我深知此举危险,但别无选择。
我在镇外通往官道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废弃的土地庙香炉下,用尖石刻下了一个只有北司核心人员才懂的暗号——一个看似随意的“三横一竖”标记,旁边压着一小块从乌银锭上刮下的、不起眼的黑色碎屑。这暗号意味着“有要事禀报,涉及重大财货”,而碎屑则是凭证。若赵昆(或北司其他暗探)看到,必能明白其重要性,并上报骆养性。
做完这一切,我迅速撤离,如同鬼影般消失在荒野中,返回渔屋与林蕙兰会合。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刻都担心暗号被敌人识破,或者赵昆根本不会出现,甚至带人来围剿。我们轮流警戒,几乎不敢合眼。林蕙兰用采来的草药继续为我处理伤口,但两人心头的巨石始终悬着。
第三天黄昏,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希望时,渔屋外的芦苇丛中传来了约定好的、模仿布谷鸟的三短一长的叫声——是赵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