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田弘遇眉梢微挑,“你要去哪里?东厂的海捕文书可还挂着呢。”
“去该去的地方。”杜文钊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杜某蒙骆镇抚看重,邀往北镇抚司效力。今日起,便不再是南司的人了。理刑千户的印信职权,今日一并交还。”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枚代表着南司理刑千户身份的铜印,轻轻放在田弘遇的案前。动作从容,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田弘遇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杜文钊如此直接,更没想到北司的骆养性竟然真的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
“杜文钊!”田弘遇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北司是那么好待的?骆养性保得住你一时,保得住你一世吗?东厂那边,你如何交代?”
“东厂要交代,自有北司去周旋。”杜文钊毫不退缩,“至于杜某如何立足,不劳田镇抚费心。杜某在南司多年,自问尽职尽责,如今既然南司容不下我,另谋高就,也是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况且,曹禺为何死缠着杜某不放,他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想必田镇抚心中也有些猜测。杜某此去北司,或许还能帮南司……分担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暗示性极强,点明了田弘遇可能知晓内情却选择明哲保身,同时也暗示杜文钊手中可能握有让南司也难脱干系的秘密。
田弘遇眼中寒光一闪,死死盯着杜文钊,似乎在权衡利弊。廨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他才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重新挂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好一个另谋高就。”田弘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杜千户去意已决,本座也不便强留。只是望你到了北司,好自为之,莫要再给……旧日同僚招惹是非。”
他这话看似让步,实则暗藏杀机,既划清了界限,也警告杜文钊不要乱说话。
“镇抚放心。”杜文钊拱了拱手,礼节性地做了个样子,“杜某告辞。”
说完,他不再多看田弘遇一眼,转身,挺直脊梁,大步走出了廨房。门外,赵昆迎了上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并肩向外走去。
身后,田弘遇看着杜文钊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茶水溅湿了案上的卷宗。
杜文钊走出南镇抚司衙署的大门,阳光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阴暗角落舔舐伤口的丧家之犬了。
下一步,便是去北镇抚司诏狱,坐上那把滚烫的“掌刑千户”的交椅。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好的,我们接续上一章,聚焦于杜文钊在北司掌刑千户任上的疗伤、立威与对东厂的首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