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暗桩被拔除,我成了聋子、瞎子,重新被孤立于南司这冰冷的牢笼。
对手的强大与狠辣,远超我的预估。
我缓缓坐回椅中,将那枚乌木钉紧紧攥入掌心,钉尖刺入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帮助我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传令…”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死寂,“收敛所有死者尸身,厚葬。抚恤家眷,从…从我的份例里出。”
“封锁所有现场,以江湖仇杀报备,不得声张,不得深究。”
“即日起,南司加强戒备,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那档头愕然抬头,似乎不敢相信我就此罢休:“千户!王头目他们死得冤啊!咱们…”
“执行命令!”我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冰刀般扫过,“滚出去!”
档头浑身一颤,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值房内重归死寂。我独坐灯下,摊开手掌,看着那枚染血的“影”字乌木钉,看着掌心被刺出的血痕。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案卷上洇开一小团暗红。
我的心在滴血,在燃烧,却在极致的愤怒与悲痛中,凝固成一块更加坚硬、更加冰冷的寒铁。
对手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
他们错了。
萨尔浒的雪没能冻死我,诏狱的刑具没能磨灭我,邢无赦的寂灭指没能杀死我。
这点损失,这点疼痛,同样不能!
王头目,老刘,孙先生…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这个“影”字,这笔血债,我记下了。
蛰伏结束了。
既然暗处的爪牙已被斩断,那便无需再隐藏。
我将以这理刑官的身份为盾,以这南司衙署为新的巢穴。
用更冷硬的心肠,更隐忍的手段,重新织网,重新磨刀。
邢无赦…不管你代表谁,不管你找的是什么。
你我之间,迟早要有一个了断。
而下一个流血的,绝不会是我。
窗外,夜色如墨,寒彻骨髓。
我吹熄油灯,将自己彻底融入黑暗,唯有那枚染血的木钉,在指间散发出冰冷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