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田弘遇重重喘了口气,猛地将手中那卷明黄之物拍在案上!那竟是一卷……密旨!并非通过司礼监正式颁发的明旨,而是皇帝亲笔书写、不经外廷、直授心腹的绝密中旨!
“陛下……陛下已有密旨!”田弘遇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冯保遗案,关乎国本,牵扯甚巨!陛下命本官……暗中彻查,一挖到底!无论涉及何人,无论品秩爵位,但有实证,皆可……皆可先拿后奏!”他说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背后瞬间沁出冷汗!皇帝竟绕过内阁和司礼监,直接对田弘遇下了如此决绝的密令!这意味着,陛下对朝臣已极度不信任,决心以厂卫为刀,进行一场不惜动摇国本的清洗!而潞王、魏国公……这些名字已然浮出水面!
“然骆养性!”田弘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怨毒无比,“此獠竟敢抗旨!暗中阻挠,销毁证据,更纵容下属杀人灭口!谢迁、骆福之死,便是铁证!陛下闻奏,龙颜震怒!”他猛地指向我:“杜文钊!陛下密旨中,特地点了你的名字!着你……协同本官,破此巨案!”
我浑身一僵,如遭雷击!陛下竟知道我的名字?!是田弘遇奏报时提及?还是……静尘法师那封密信之功?!圣心莫测,天威骤临!我这条“死而复生”的灰蛇,竟一跃成为了皇帝钦点的暗刃!
“卑职……卑职何德何能……”我适时地露出“惶恐”与“难以置信”。
“不必惶恐!”田弘遇猛地一挥手,“陛下知你忠勇,更知你身涉其中,熟知内情!如今,本官授你全权!南司人手,随你调派!一应所需,皆可便宜行事!但!”他目光骤然变得冰冷锐利,“此事,绝密!除本官与你之外,绝不可令第三人知晓全貌!周镇抚亦只知奉命行事,不知圣意!你可能做到?!”
我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沉毅决绝:“卑职杜文钊,蒙陛下天恩,大人信赖,万死不敢辞!定当竭尽驽钝,挖出逆党,以报君恩!”
“起来!”田弘遇扶起我,从怀中取出一面玄铁所铸、刻有獬豸暗纹的令牌,塞入我手中:“此乃南镇抚司最高‘獬豸令’,见此令如见本官!可调动南司一切资源,可拘拿五品以下官员!你持此令,即刻行事!”
令牌入手,冰冷刺骨,重如千钧。
“第一件事!”田弘遇眼神幽深,“陛下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足以震动朝野、让骆养性无法翻身、并能顺藤摸瓜,牵扯出其后更大目标的突破口!”
他凑近我,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血腥之气:“本官要你,三日之内,撬开那‘秃鹫’贺飞的嘴!他不是重伤在逃吗?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官把他揪出来!生要见人,死……也要从他尸体上榨出油来!拿到他直接指认骆养性、乃至更高层级的铁证!可能办到?!”
贺飞!那个在津门落网,却在押送途中被北司劫走、生死不明的关键人物!田弘遇竟要我三日之内找到并撬开他的嘴?!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我已无退路。密旨、令牌、皇帝的注视、田弘遇的疯狂、骆养性的反扑……所有力量已绞成一团,将我推到了风暴的最前沿。
我握紧那冰冷的獬豸令,指甲几乎掐入掌心,抬起头,眼中唯有冰冷的决绝:
“卑职……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