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放心,卑职今日只是与镇抚探讨古籍修复之术,别无他事。”我立刻接口。
周镇抚不再多言,将信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匆匆离去。
数日后,他再次前来时,虽依旧面色沉凝,但眉宇间那焦灼之气却淡去了不少,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与忌惮。他放下食盒时,一枚约五两重的银锭悄然滑入我的枕下。
“千户安心静养,所需用物,不必担心。”他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我收起银锭,心中冷笑。周镇抚这条线,算是初步搭上了。他尝到了甜头,日后若有类似需求,必然还会找我。而我,则通过他,间接控制了一条通往黑市的财路。
与此同时,我对其他目标的“投资”也未停止。
那嗜赌的王头目,果然未能还上借款,反而又输了个精光。我并未催逼,反而在他当值巡夜、冻得瑟瑟发抖时,“恰好”让顺子给他送去一壶烫热的劣质烧酒和半包吃剩的酱肉。
王头目感激涕零,酒后话多,竟吐露了一个消息:看守我的番役中,有一人是田弘遇从净军带来的亲信,暗中负有监视之责。
我心下凛然,表面却不动声色。次日,便让顺子“无意”间在那名净军番役面前,抱怨天寒地冻,靴底单薄,站岗辛苦。傍晚,顺子便“捡到”一双被人“遗弃”在院角的、半新却厚实的棉靴,尺寸正好。
那番役穿上棉靴,值守时看我的眼神,便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些许复杂。
就连那位好酒的医官,我也让顺子寻机送了他一小坛不易购得的南酒“梨花白”。他收了酒,再来诊脉时,手法便轻柔了几分,偶尔还会“无意”透露些诸如“田大人近日火气很大,摔碎了好几个茶杯”、“北司骆指挥使好像称病不朝了”之类的零碎信息。
碎银、酒肉、一双旧靴、几句关怀……这些微不足道的投入,如同滴入干涸沙地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浸润着,瓦解着森严壁垒,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关系网。藏于“血饕餮”刀柄和衣缝中的金银,渐渐有了些许分量。
我深知,这些手段所能获取的,不过是缝隙中的微风,根本无法撼动大局。但在这黑暗的囚笼中,每一缕微风,都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成为决定生死的关键吐息。
伤势渐愈,利爪重磨。
金风虽微,可透重甲。
我静坐榻上,指尖拂过冰凉的刀锋,感受着体内逐渐复苏的力量与怀中日益增长的硬通货。
等待的耐心,正逐渐被行动的渴望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