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幸存下来的几个弟兄也被惊动,茫然地看着他。
老杨头挣扎着爬起来,开始用手和枪杆在岩石底部和积雪下疯狂挖掘!他的动作因为冻僵而显得笨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
我们不明白,但求生的本能让我们也跟着他一起,用手,用刀鞘,拼命地挖着冰冷的冻土和积雪。
挖了不知多久,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甚至磨出了血。终于,在挖开大约一尺深的冰雪和泥土后,一块巨大的、边缘光滑的岩石露了出来。而岩石下方,竟然真的传来极其微弱的、潺潺的流水声!
“是暗河!”老杨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兴奋,“这石崖附近肯定有缝隙或泉眼!”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的强心剂!我们发疯似的挖掘,终于,在岩石侧下方,找到了一个不大的缝隙,一股极细的、冒着微弱热气的水流,正从缝隙中汩汩流出!水流很小,但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中竟然没有完全冻结,说明其源头可能很深,水温较高!
虽然水流无法直接饮用(太小,且混合着泥污),但它带来的微弱地热,却让这小小的凹陷处的温度,似乎比外面高了一点点!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老杨头的判断——这石崖下方有活水,或许能提供一线生机!
我们挤在泉眼缝隙旁,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用手捧着那略带温热的泥水,润湿一下干裂出血的嘴唇。
这点发现无法让我们饱腹,也无法带我们走出迷途,但它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重新点燃了我们几乎熄灭的求生意志。
老杨头靠着岩石,喘着粗气,看着我们挤在泉眼旁的样子,那双鹰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欣慰。
“活水……就有路。”他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顺着水脉……往下游走……总能找到出口……找到人烟……”
他的话给了我们一个模糊的方向。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的风雪声似乎终于小了一些。虽然依旧寒冷,但能见度稍微好转。
我们挣扎着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死去的弟兄,将他用雪掩埋。然后,我们循着那地下暗流水声大致的方向,牵着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马匹,再次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归途。
每一步依旧艰难,饥饿和寒冷依旧如影随形。
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方向。
一个由地下微弱水流指引的、渺茫却真实的方向。
白毛风的余威仍在旷野上肆虐,但我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迷失。老杨头时不时俯身贴地,确认着水声的流向,调整着我们的路径。
希望,如同石缝中那丝微弱的暖流,虽然细小,却顽强地存在着,支撑着我们在这片死亡的雪原上,艰难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