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投影仪还在尽职地工作,光束投射在幕布上,映出的是于承瑾那个完美计划的最终结局
不是他预想中的陆寒琛惨败,而是他自己精心构筑的陷阱,像一座被抽掉基石的沙塔,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塌。
数据清晰,逻辑分明。陆寒琛不仅没有像他祖父当年那样,为了自保而冷酷地牺牲合作伙伴,反而选择了一条更艰难、却更得人心的路:
主动扛起核心责任,开放数据,寻求共赢。
这一手,直接将于承瑾精心准备的后续连环杀招,全憋死在了肚子里。
几位原本中立、甚至微微倾向于于承瑾的董事,此刻脸色变幻莫测,看向于承瑾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
一丝被愚弄的恼怒。
陆寒琛这边的人,则是个个挺直了腰板,尤其是陈默,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还得拼命忍着,不能笑得太明显。
赢了。
一场看似不可能赢的仗,就这么被陆寒琛用一种近乎“愚蠢”的坦诚和担当,给硬生生盘活了。
于承瑾站在那儿,背对着众人,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曾经在他眼中是即将被自己纳入版图的疆场,此刻却只觉得刺眼。
他挺拔的背影依旧,但仔细看,那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失败了。
他算计了这么久,甚至连陆家那该死的“命运轮回”都搬出来了,竟然……还是输了?
陆寒琛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出言嘲讽。
他只是平静地关掉了投影,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于承瑾的背影上,声音沉稳有力:“于总,看来,你为我准备的‘宿命’,我无福消受。”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于承瑾强撑的平静。
他猛地转过身!
之前的温文尔雅、运筹帷幄全都消失不见,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猩红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陆寒琛!”他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选了条不一样的路,就真的能打破什么?”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于承瑾这突如其来的失态惊住了。
陆寒琛微微蹙眉,似乎不理解他为何如此激动。“于承瑾,商业竞争,成败常事。你……”
“闭嘴!”
于承瑾打断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陆寒琛脸上,“商业竞争?
你以为这仅仅是商业竞争?
你占着我的一切,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耀,现在还想用这种可笑的‘王道’来羞辱我吗?”
什么?
占着他的一切?
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像一颗炸弹,把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炸懵了。
陆寒琛瞳孔微缩,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意思就是——”
于承瑾停在他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粗重的呼吸。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扭曲,带着无尽的恨意和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陆寒琛,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陆家的一切,陆氏集团,甚至‘陆寒琛’这个名字……
本来都应该是我的!我才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流着陆家血脉的唯一继承人!”
轰——
这下,不仅是炸弹,简直是核爆!
所有人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默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几位年长的董事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陆、陆家的真正血脉?于承瑾?那陆寒琛是谁?
陆寒琛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第一次露出了近乎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晚晴。
苏晚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心头巨颤,但她看到陆寒琛那瞬间苍白的脸和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想都没想,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陆寒琛身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她的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是一道暖流,瞬间稳住了陆寒琛有些发飘的心神。他反手用力握紧她,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重新看向于承瑾,眼神里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于承瑾,诽谤也是要讲证据的。这种荒谬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玩笑?证据?”
于承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掏出一个泛黄的、边缘有些磨损的信封,动作带着一种仪式般的郑重,又充满了嘲弄,“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凭什么坚持到现在的?就凭你口中那可笑的‘商业竞争’?”
他将信封“啪”地一声,拍在巨大的会议桌上。
那声音不大,却在极度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信封口没有封死,几张旧照片和一份看起来像是文件的东西滑出了一角。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陆老爷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笑容温和,与后来陆寒琛熟悉的那个威严的祖父判若两人。而那个婴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信封上,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这是父亲,也就是你的好‘祖父’,”于承瑾指着照片上的陆老爷子,语气带着浓重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