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燕京初遇 憨货聚首
场景一:燕京城南 工艺门分舵院落 日 晴
【院落青砖铺地,墙角堆着半成的木作、丝料、铜器,几株老槐树枝繁叶茂。正屋门楣悬“宫束班”匾额,字迹稚拙却透着憨直。】
【王士性身着青布儒衫,背着行囊,手持一卷《广游志》,站在院外打量。他面容清癯,目光灵动,指尖摩挲着书页上的批注。】
王士性(自语): 燕京城南多手艺人,传闻“宫束班”专做宫廷制式器物,却偏以“憨”为名,倒要见识见识。
【推门而入,正撞见三个汉子围着一张案几忙活,木屑纷飞,丝线散乱。】
【李大锤,虎背熊腰,赤着臂膀,满脸络腮胡,正举着斧头劈一块紫檀木,斧头却劈在案几边缘,震得案上的铜钉乱跳。】
李大锤(吼道): 这破木头!怎就劈不开纹路?掌柜的要是怪罪,我劈了这案几!
【张小剪,身形瘦小,留着两撇山羊胡,正拿着剪刀裁剪云锦,却把一只凤凰的尾羽剪得参差不齐,急得直跺脚。】
张小剪(嘟囔): 宫廷制式要“凤羽九叠”,这都剪第八回了,怎么还是歪的?完了完了,这月月钱又要被扣了。
【王墨汁,戴着副粗框木眼镜,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长衫,正蘸着墨汁在木牌上写字,写一笔舔一下笔尖,木牌上的“宫束班”三字,“束”字少了一撇,还滴着墨渍。】
王墨汁(眯着眼): 不对不对,“束”字该是竖弯钩,怎么写成竖弯了?得刮了重写,可这木头已经吸墨了……
【王士性忍不住轻笑一声,三人闻声转头,齐刷刷看向他。】
李大锤(瞪眼): 你是谁?敢闯我们宫束班!是不是来偷手艺的?
王士性(拱手): 在下王士性,自浙江台州而来,听闻班主手艺精湛,特来拜访,并无他意。方才见三位兄台忙活,一时失仪。
张小剪(上下打量他): 王士性?莫不是那个游历四方,写了《广游志》的先生?我听掌柜的提过,说你把江南丝织业写得比亲眼见还真。
王墨汁(推了推眼镜): 《广游志》?我这儿有一本,就是有些地方看不懂。先生既然来了,不如指点指点我们?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班主赵憨石挎着工具箱走进来。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双手布满老茧,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穿着半旧的绸缎短褂,走起路来稳稳当当。】
赵憨石(嗓门洪亮): 吵什么吵?这院里的木头都要被你们震裂了!
【看到王士性,愣了一下,随即拱手笑道:“这位可是王士性先生?久仰大名!我这宫束班,都是些憨直人,让先生见笑了。”】
王士性(回礼): 班主客气了。在下久闻宫束班专做宫廷御用工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方才见三位兄台似乎在为器物制式烦忧?
赵憨石(叹气): 先生有所不知。近日朝廷要定制一批“山水纹屏风”,既要符合《营造法式》的规制,又要融入各地山川形胜,还要用江南丝织配山西铜饰。我这三个徒弟,一个善木作却粗手粗脚,一个善丝织却总记错制式,一个善题字却老写错别字,可不就是一群憨货?
李大锤(挠头): 班主,我那木作是没问题的,就是这纹路太细,劈起来费劲。
张小剪(撇嘴): 我记不住制式还不是因为那些规矩太多?一会儿九叠一会儿八叠,比绣花还难。
王墨汁(扶眼镜): 我就是眼神不好,不然写字肯定没问题。
王士性(笑着从行囊里掏出《广游志》): 巧了,我这书中正好记载了各地山川形胜,还有江南丝织的纹样、山西铜器的制式。或许,我能帮上些许忙?
赵憨石(眼睛一亮): 真的?那可太好了!先生若是肯相助,我宫束班定有重谢!
【四人围坐在案几旁,王士性翻开书卷,指着其中一页。】
王士性: 你看这桂林山水,“山如碧玉簪,水如青罗带”,屏风的山水纹便可依此勾勒,线条要柔中带刚。再看这江南丝织,多用缠枝莲纹,配色以青、绿、白为主,张小剪兄可参考这个纹样来裁剪。
张小剪(凑近看书): 哇!先生这书上画得真清楚,比掌柜给的图样还细致!
王士性: 还有山西铜器,多采用失蜡法铸造,铜钉的样式该是这样的……(用手指在案上比划)李大锤兄劈木头时,可顺着木纹的走向,先画好线再动手,就不容易出错了。
李大锤(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先画线?先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王士性(看向王墨汁): 王兄题字时,可先用炭笔轻轻勾勒轮廓,再蘸墨书写,就算写错了,也能及时修改。我这书中还有不少名家书法的拓本,你可参考着练习。
王墨汁(连连点头): 多谢先生!我这就去拿炭笔!
赵憨石(欣慰地笑): 先生一来,我这三个憨货总算有救了!今日起,先生就在我这院里住下,饮食起居全包在我身上,就当是我宫束班的贵客!
王士性(拱手): 班主客气了。能与三位兄台一同琢磨工艺,也是一桩乐事。我正想记录些宫廷工艺的制作过程,正好一举两得。
【四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槐树叶洒在案几上,《广游志》的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木屑与墨香交织在一起。】
场景二:宫束班作坊 夜 烛火通明
【作坊内摆满了工具和材料,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李大锤按照王士性画的线条,小心翼翼地劈着紫檀木,这次居然没出错,脸上露出憨笑。】
李大锤: 先生画的线就是管用!你看这纹路,多顺!
【张小剪拿着《广游志》,对照着书中的缠枝莲纹,在云锦上勾勒,手指灵活地穿梭,凤凰尾羽也剪得整整齐齐。】
张小剪: 原来江南丝织的纹样这么讲究,先生书上写的“色晕渐变”,我总算明白了!
【王墨汁戴着眼镜,先用炭笔在木牌上写好“宫束班制”四字,再蘸墨细细描摹,这次“束”字的一撇终于写对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王墨汁: 先生的方法真好用!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写错字了。
【王士性坐在一旁,一边记录着三人的制作过程,一边时不时提点几句。赵憨石端着茶水走进来,放在案上。】
赵憨石: 先生,歇会儿吧。这几个憨货今天总算开窍了,都是你的功劳。
王士性(放下笔): 班主过奖了。三位兄台本身手艺就好,只是缺了些方法和参考。我不过是借了书中的记载,略加指点罢了。
赵憨石(叹气): 说起来,我这宫束班能撑到现在,全靠一个“憨”字。我们不偷工减料,不投机取巧,就算手艺糙点,也一定要把器物做扎实。可如今宫廷里的器物越来越讲究,光有憨劲可不够了。
王士性: 班主此言差矣。“憨”是本心,是坚守,这才是工艺的根本。至于技巧和方法,不过是锦上添花。我游历四方,见过不少手艺人,有的手艺精湛,却为了牟利偷工减料,最终砸了自己的招牌。你们宫束班的“憨”,才是最可贵的。
赵憨石(眼睛微红): 先生能懂我们,真是太好了。想当年,我师父创立宫束班,就是要“以憨守艺,以心制器”。我这三个徒弟,虽然憨,却都守着这份本心,从不做亏心事。
【李大锤停下手中的活,挠头道:“班主,我们虽然憨,但我们知道,做器物就要对得起良心。宫廷里用的东西,要是偷工减料,出了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小剪: 就是!我虽然记不住制式,但每次做丝织,都要反复检查好几遍,生怕出问题。
王墨汁: 我写字虽然老错,但每次都会重写,直到写对为止。
王士性(动容): 好一个“以憨守艺,以心制器”!班主,三位兄台,你们这份坚守,比任何精湛的手艺都更难得。我定要把你们的故事写进书里,让后人都知道,明朝有这么一群憨直的手艺人,用本心守护着工艺的尊严。
【烛火映照下,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笑容。作坊里,木锯声、剪刀声、毛笔划过木头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动人的工艺之歌。】
第二折 风波乍起 憨劲破局
场景三:宫束班院落 日 阴
【屏风已初见雏形,李大锤正在安装铜饰,张小剪在整理丝织纹样,王墨汁在题写屏风落款。王士性坐在一旁,修改着《广游志》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