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岚:(点头)老匠头说得有理。我这就测算偏差数值,算出需要垫的铜片厚度。
刘公公:(连忙道)那还等什么?快动手啊!咱家去给你们找铜片和工具!
【转场】
当夜,月上中天,观象台观测场灯火通明。李憨石、王二愣、张结巴三人各司其职,周清岚手持算筹,在一旁不停测算。
周清岚:李领班,南端需要垫三片厚零点一厘的铜片,再在东侧垫一片零点零五厘的,应该能把水平度校正过来。
李憨石:好!二愣,你扶着圭表,千万别让它晃动。结巴,你用镊子夹铜片,慢慢垫到底座
王二愣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扶住铜表立柱,额头上青筋暴起。张结巴屏住呼吸,手抖得厉害,却精准地将铜片送到指定位置。李憨石则趴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仔细观察铜片的贴合度。
刘公公和赵酸儒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刘公公手里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
张结巴:垫、垫好了!现、现在测测看?
周清岚拿起测影竿,借着月光测量,又对照算筹算了片刻:误差缩小到一分以内了!再微调一下东侧的铜片,应该就能达到标准。
李憨石:好!结巴,再把东侧的铜片加厚零点零二厘。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灯火被吹得摇曳不定。王二愣一个没站稳,手微微晃动了一下,铜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张结巴:(惊呼)坏、坏了!铜、铜片移位了!
李憨石连忙趴在地上查看,只见东侧的铜片被震得倾斜,圭尺的水平度又变了。他叹了口气:别急,重新来。二愣,你把腰带解下来,绑在铜表上,另一端让赵监官帮忙拉住,稳住重心。
赵酸儒一愣,随即道:好!老夫来拉!
赵酸儒解下官袍玉带,一头绑在铜表立柱上,双手紧紧拉住。王二愣则用肩膀顶住铜表,身体绷得像一块铁板。
张结巴再次小心翼翼地调整铜片,这一次,他的手不再发抖,动作沉稳而精准。李憨石用卡尺测量着铜片厚度,嘴里不断提醒:再薄一点……对,就是这个厚度。
周清岚再次测量,脸上露出笑容:成了!误差只有半分,完全符合标准!
众人松了一口气,王二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俺、俺的胳膊都麻了。
刘公公:(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这下陛下查验,咱家也能交差了!(对着三人作揖)多亏了你们这群憨货……哦不,多亏了三位手艺高超的匠人!
老匠头笑着走过来:不是憨,是轴。做工匠的,就得有这股轴劲儿,认准的事,不管多难都要做到最好。
李憨石看着眼前的圭表,月光洒在铜制的刻度上,清晰而精准。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三天三夜的忙碌,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工艺门《宫束班》
第三折 北京观象台的新使命
张结巴:(眼睛一亮)对、对!梯形齿咬合面更、更大,磨、磨损也能减少!俺、俺这就去改图纸,试、试着做一个样品!
小木匠:张叔,俺帮你!俺年轻,眼神好,打磨齿轮的细活俺能搭把手!
老匠头:(笑着点头)好小子,有股子闯劲。做工匠的,就得敢试敢改,不能被图纸捆住手脚。当年郭守敬创制简仪,不也是在古法基础上革新吗?你们现在做的事,和他当年一样,都是在为大明的天文事业添砖加瓦。
工部郎中:老匠头所言极是。朝廷支持观象台融合中西之法,就是希望能做出更精准的观测器械。李领班,所需材料尽管跟工部提,务必全力支持你们。
李憨石:谢郎中!俺们这就开工,争取半月内做出齿轮样品,不耽误观象台整体工期。
【转场】
临时工坊内,灯火通明,昼夜不歇。张结巴趴在案上,用炭笔修改齿轮图纸,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指比划着齿形角度,嘴里念念有词,结巴的毛病在专注时竟减轻了不少。
王二愣带着小木匠,正在加工榆木齿轮芯。他手持刨子,力道均匀地刨着木料,木屑如雪花般落下。小木匠则蹲在一旁,用砂纸细细打磨刨好的木芯,神情专注。
“师父,您看这木芯的弧度,是不是刚好贴合铜皮?”小木匠举起打磨好的木芯问道。
王二愣接过木芯,凑近眼前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嗯,还差一点。俺爹说,木工活讲究‘严丝合缝’,这木芯要是弧度不对,铜皮包上去就会起皱,影响齿轮转动。来,俺教你,用刨子再修修边角。”
王二愣手把手地教小木匠调整刨子角度,动作耐心细致,全然没了往日的毛躁。李憨石则在一旁,对照着西洋图纸和传统工艺典籍,反复测算齿轮的间距。他桌上堆满了算筹和纸片,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憨石哥,你看这齿轮间距,按西洋算法是三寸二分,按咱们的《营造法式》,是不是该调整成三寸一厘?”张结巴拿着修改好的图纸走过来问道。
李憨石接过图纸,又拿起算筹算了片刻:“按观测需求,误差不能超过一毫。西洋算法更侧重理论,咱们得结合实际使用场景。北京的冬季比南京寒冷,铜器会收缩,间距得预留出零点一厘的余量。就按三寸一厘五来做,既符合测算,又能适应气候。”
张结巴:“好、好!俺这就按这个尺寸下料!”
半个月后,第一只融合中西工艺的齿轮样品做成了。铜皮包着榆木芯,梯形齿排列整齐,纹路清晰。众人围在工坊中央的试验架旁,神情既紧张又期待。
王二愣:“俺来装!”他小心翼翼地将齿轮安装到试验轴上,又用工具固定好。张结巴转动轴杆,齿轮缓缓转动,没有丝毫卡顿,咬合声清脆悦耳。
小木匠:“成了!转动真顺畅!”
周清岚(闻讯赶来,当年的博士如今已是钦天监监副)手持测微仪,仔细测量齿轮转动的精度:“误差仅为零点零三毫,远超预期!李领班,张工匠,你们这手艺,真是神了!”
赵酸儒:(抚掌大笑)好!太好了!有了这样的齿轮,浑仪的转动精度就能大大提升,观测数据也会更准确。当年南京观象台的误差之争,如今看来,倒是成了你们精进手艺的契机。
李憨石看着转动的齿轮,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都是大家伙一起琢磨的结果。手艺这东西,越练越精,越琢磨越有门道。”
老匠头:(捋着胡子)这还只是开始。浑仪有上百个齿轮部件,每个都要做到这般精准。你们这群憨货,可得继续保持这股轴劲儿。
【转场】
三个月后,北京观象台主体工程竣工。新制的浑仪、简仪等器械安装完毕,矗立在观测场上,气势恢宏。铜制的器械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齿轮转动灵活,刻度精准清晰。
登基不久的明英宗亲临观象台查验,随行的有内阁大臣、钦天监官员和西洋传教士。
传教士利玛窦(化名)围着浑仪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惊叹:“这简直是奇迹!融合了东方的工艺与西方的测算理念,比我们欧洲的天文仪器更为精巧耐用。”
英宗皇帝:(点头赞许)宫束班技艺精湛,为观象台立下大功!李领班,你手下的这群匠人,看似憨厚,实则身怀绝技啊。
李憨石:(跪地叩首)陛下谬赞!臣等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观象台是国之重器,臣等唯有精益求精,方能不负陛下信任。
王二愣:(跟着跪地,嗓门依旧洪亮)俺爹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俺们宫束班,往后还会继续把活儿干好,让观象台的器械,代代能用!
张结巴:(也跪地,说话依旧略带结巴,但语气坚定)臣、臣等愿为大明天、天文事业,尽、尽毕生之力!
英宗皇帝:好!朕赏宫束班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李憨石晋升为仪象局总领匠,王二愣、张结巴各升一级,赏六品顶戴!往后观象台的器械修缮、革新,仍由你们宫束班负责!
“谢陛下隆恩!”三人叩首谢恩,眼眶都有些湿润。
老匠头站在人群后,看着三人的身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赵酸儒走上前,拍了拍李憨石的肩膀:“恭喜李总领匠!当年南京观象台的一群憨货,如今都成了大明的栋梁之匠。”
李憨石:(站起身,望着眼前的观象台)这都是托陛下的福,托师父的教诲,也托观象台的福。是这观象台,让俺们这群匠人,有了施展手艺的地方,也让俺们明白,手里的活儿,不仅是谋生的本事,更是为国效力的责任。
【尾声】
数年后,北京观象台成为全国最核心的天文观测中心。李憨石已是满头白发,仍时常带着徒弟们在工坊里琢磨新的器械工艺。王二愣的徒弟们也已能独当一面,传承了他“实在干活,地道做人”的理念。张结巴则成了西洋工艺与传统工艺融合的专家,不少年轻匠人都来向他请教。
一日,夕阳西下,李憨石、王二愣、张结巴三人并肩站在观象台观测场上,看着年轻匠人们调试器械,看着铜制的浑仪在余晖中静静矗立。
王二愣:(感慨道)想当年在南京观象台,俺们还因为圭表误差差点掉脑袋,如今北京观象台都成了咱们的家了。俺爹要是还在,肯定会说,俺们这群憨货,没给祖宗丢脸。
张结巴:是、是啊。从南、南京到北、北京,从圭、圭表到浑、浑仪,俺们做、做的每一件器、器械,都、都刻着大明的名、名字,也、也刻着俺们宫、宫束班的匠、匠心。
李憨石:(缓缓道)憨也好,愣也罢,做匠人的,只要守住匠心,把每一件活儿做到极致,就是对自己、对国家最好的交代。这观象台,见证了咱们的青春,也见证了大明的兴盛。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憨货匠人,来这里续写咱们的故事。
三人相视一笑,笑声在观象台的廊柱间回荡,与远处传来的器械调试声、年轻匠人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属于工匠的赞歌。而这座横跨南北的观象台,也因这群“憨货”匠人的坚守与革新,成为中国古代天文观测体系中最璀璨的明珠,见证着岁月流转,星辰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