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束班越说越气,左手的残指微微发抖。阿禾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木模碎片,轻声说:“宫师傅,这木模也旧了,墨线都淡了,要不……咱重新做个木模?”】
老木:(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木模用了半年,边角磨圆了,校准的时候就容易出错。老宫,别气了,咱把这块门石拆了重凿,木模我重新做,保证分毫不差。
【宫束班看着眼前的工匠们,有的低头认错,有的面露难色,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凿子,递给年轻工匠。】
宫束班:(声音缓和下来)凿了半年石头,你该知道,青石不欺人——你对它用心,它就给你撑千年;你对它糊弄,它就给你塌当场。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凿这块门石,我教你怎么“顺着石纹走”,怎么看墨线,怎么让石头“不生气”。
【年轻工匠接过凿子,眼眶红了,用力点头。石头站在一旁,挠了挠头,走到阿禾身边,小声说:“刚才……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急。”阿禾笑了笑,把手里的小凿子递给他:“没事,你要是想学怎么凿莲纹,我教你。”】
【雪粒子飘了下来,落在青石上,瞬间化了。宫束班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摸了摸青石,轻声说:“快些干吧,冬天的青石硬,得趁热凿。”】
第三幕:立柱·风雨验心
场景:塔基旁,一年后,夏
时间:隋大业七年,夏
【塔基已经打好,四根青石柱立在地基上,工匠们正在用糯米灰浆涂抹石柱的接缝处。宫束班站在木架上,手里拿着一根长尺,量着石柱的高度,老木在
宫束班:(朝齐平,不然塔顶盖上去会歪!
老木:(指挥工匠们拉动绳索)知道了!慢点拉,别碰着旁边的柱!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狂风卷着乌云压过来,远处传来雷声。工匠们停下手里的活,纷纷往工棚里跑,石头扛起工具,也想跑,却被宫束班喊住。】
宫束班:(从木架上跳下来,抓住石头的胳膊)跑啥!石柱还没固定好,风一刮就倒了!老木,拿麻绳来!阿禾,把剩下的糯米灰浆搬到柱根!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木抱来一捆麻绳,阿禾和几个工匠抬着灰浆桶跑过来。雷声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砸在青石上“噼里啪啦”响。】
石头:(用麻绳捆着石柱,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流)师傅!雨太大了,灰浆都被冲散了!要不咱先躲躲,等雨停了再弄!
宫束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灰浆往柱缝里填)躲不了!这雨要是下透了,地基会软,石柱一歪,咱这一年多的活就白干了!阿禾,你用布把柱缝挡住,别让雨水冲进去!
【阿禾应了一声,从工棚里抱来几块粗布,跪在地上,把布塞进柱缝里,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却顾不上擦。老木年纪大了,扛着麻绳走几步就喘口气,石头跑过去帮他,两人一起把麻绳绕在石柱上,用力拉紧。】
【监造官骑着马冒雨赶来,看到工地上的场景,愣住了——宫束班浑身是泥,手里拿着抹子,还在往柱缝里填灰浆;阿禾跪在地上,头发贴在脸上,手里还攥着一块布;老木和石头扛着麻绳,脸憋得通红。】
监造官:(跳下马,走到宫束班身边)你……你们疯了?这么大的雨,还不躲躲?要是出了人命,谁担得起责任?
宫束班:(抬头看他,雨水从他下巴上滴下来)官爷,这石柱是塔的“骨头”,骨头歪了,塔就站不直了。咱工匠的命不值钱,但这塔得值——它得站一千年,让后人知道,隋朝的工匠,没糊弄过佛祖,没糊弄过自己的手。
【监造官看着宫束班的眼睛,那眼睛里全是泥和雨,却亮得吓人。他沉默了半天,突然脱下身上的官袍,递给阿禾。】
监造官:(朝远处的兵丁喊)你们也过来搭把手!把马牵到工棚里,拿些干柴来,等雨停了,给工匠们烧点热汤!
【兵丁们跑过来帮忙,有的拉麻绳,有的挡雨水,工地上的“叮叮当当”声,又混着雨声响了起来。雨下了一个时辰才停,太阳出来的时候,石柱已经牢牢立在地基上,柱缝里的灰浆被雨水浸过,反而更结实了。】
老木:(用尺子量了量石柱,笑了)老宫,齐了!四根柱,高度差不到半指,比木模还准!
宫束班:(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旱烟,却发现烟丝湿了,他笑了笑,把旱烟扔了)齐了就好,齐了就好……石头,你去看看阿禾,别让她冻着;老木,你歇会儿,晚上咱煮点红薯,庆祝庆祝。
【阿禾走过来,手里拿着监造官的官袍,晒干了一角。她递给宫束班,轻声说:“宫师傅,监造官走的时候说,以后要是缺啥材料,直接跟他说,他去朝廷要。”】
宫束班:(接过官袍,摸了摸布料,笑了)这官爷,总算懂了——咱要的不是官袍,是让这塔站直的底气。
【夕阳照在青石柱上,柱子泛着暖光,柱缝里的灰浆干了,像一道细细的线,把四根柱子连在一起,稳稳当当。】
第四幕:封顶·千年立名
场景:四门塔顶层,工期结束,秋
时间:隋大业七年,秋
【塔的顶层已经完工,四面的石门都安好了,门楣上凿着莲纹,每片莲瓣都一样圆,一样润。宫束班站在塔顶,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青石,那是最后一块封顶石。石头、老木、阿禾,还有十几个工匠,都站在塔下,仰着头看他。】
石头:(朝塔顶喊)师傅!您慢点!这封顶石可别掉下来!
宫束班:(笑了,把封顶石放在塔顶的凹槽里,用抹子把灰浆抹匀)放心!咱凿的石头,掉不了!
【封顶石放好的那一刻,工地上响起了掌声,工匠们互相拥抱,有的甚至哭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们凿坏了上百把凿子,磨破了无数双手,终于把这座塔建好了。】
老木:(拄着拐杖,抬头看塔)老宫,你看这塔,四方四门,站在这儿,能看见远处的山,能听见风吹过塔门的声音——跟你当初说的一样,“空响”,不漏雨。
宫束班:(从塔顶下来,脚步有些晃,却走得稳)是咱大家伙儿的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阿禾,你爹要是知道,肯定高兴——你凿的莲纹,比他当年凿的还好。
阿禾:(眼圈红了,点头)我爹说,石匠的手,能把石头变成“活的”,现在我信了——这塔,是活的,它会站很久很久。
【监造官带着朝廷的文书来,递给宫束班。文书上写着“神通寺舍利塔,隋大业七年完工,督造者:工艺门宫束班”。】
监造官:(拍了拍宫束班的肩膀)朝廷要赏你们,要给你封官,你要不要?
宫束班:(接过文书,看都没看,递给石头)官就不用了,咱工匠,就想守着自己的手,守着自己凿的东西。要是朝廷真要赏,就给这塔起个名吧——它四面开门,就叫“四门塔”,简单,好记。
监造官:(笑了)好!就叫“四门塔”!我会奏请朝廷,把这名字刻在塔门上,让后人都知道,这塔是谁建的,是怎么建的。
【工匠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石头舍不得,绕着塔走了一圈又一圈。宫束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束班:(看着塔,轻声说)别舍不得,咱走了,塔还在。以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