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芙醒来,先听见了下雨的声音。
她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被久违的冷香包围着,让她还没完全清醒的意识沉迷。
窗外,在淅淅沥沥的下雨。
屋檐的水滴打在木质地板上,听起来让人心里莫名的沉闷。
好一会儿,雪芙才睁开眼睛,撑着坐起来。
这里是...先生的半山别院...
她回S城了么?
等眼睛适应光线,雪芙看见了先生。
...
卧室外间,隔着一扇窗,谢西归坐在书桌前,正垂眸看着一份文件。
他身后,站着两个保镖,前方则是几个、垂着头一脸恭敬的中年男人。
低声吩咐了两句,秘书战战兢兢接过文件。
接着,保镖上前汇报了什么,谢西归脸色冷下去。
他不说话,手指在桌案上缓缓敲了几下。
身边的人噤若寒蝉,都跪了下去。
...
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雪芙大概是疼傻了,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
她抬手,在谢西归的身影、虚虚摸了一下。
这点轻微的动静,瞬间被外间的男人察觉到。
谢西归抬眼看进来,和雪芙四目相对。
只是一眼,便将她虚浮无依的意识,顷刻间扯到地面。
雪芙眼神漾了漾,鼻子一酸。
先生带她回家了。
*
打发了所有人,谢西归起身,进了内卧。
他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半丝夸张情绪,冷清的看了床上的小东西一眼。
走到酒廊吧台,仔细洗干净手。
从容的做完这件事,谢西归回到内卧,在床尾对着的沙发安然坐下。
取了一条雪白的方巾,垂眸,慢条斯理的擦拭每一根手指。
...
雪芙坐在床上,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先生看起来,和从前一样,又明显不一样了。
高挑清瘦的男人,依然穿着米色宽松的亚麻衬衣,浅米色的休闲西裤,
极简的随性中,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矜。
他的皮肤依然苍白,甚至比三年前更加没有血色,但双眼下、已经没有了郁色堆积的淤青,眼神也不再灰败。
半长的黑发,打理成精致却又随意的弧度,那张东方古典美人的脸,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相反,谢西归看起来,比三年前年轻了好多。
他坐在床对面,坐在雪芙对面,没有看她一眼。
但雪芙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这个男人紧锁着,在他的余光里纤毫毕露。
先生涅盘重生,一身气度和从前不日而语。
浓密的睫毛半垂,在他优越的脸上落下一排阴影,像是阿芙洛狄忒收敛的翅膀。
特别是那张好看的唇,嘴角天然往上翘了一点,却又薄薄的、看起来很涩。
如今不再是病态的冷色,染着一层莹润的浅粉,看起来...更美味了。
...
谢西归擦干净手指,这才抬眼重新看向雪芙。
看见她眼里的痴迷,垂眸笑了。
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天神,瞬间有了人味儿,也瞬间让人有了触碰的勇气。
雪芙轻轻唤了一声,
“先生...”
三年前离开时、心里那些委屈的怨愤,早就在知道谢西归这三年经历的疼痛时,烟消云散。
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大概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的出现在雪芙面前。
就像雪芙此刻,脸上缠着纱布,理应躲避男人的视线。
但她心里清楚,先生不会在意这些,
谢西归,不会在意这些。
跨越三年的一个对视,只有浓郁的思念。
“雪儿,”
谢西归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腿,以命令的口吻,
“过来。”
雪芙立刻掀开薄被,双脚在落地的一刹那,疼得她抽气。
低头一看,自己双脚都缠着纱布。
怎么过去啊...
她委屈巴巴的朝男人伸手,
“先生,雪儿脚疼。”
谢西归不为所动,他看着雪芙脸上和脚上的伤,似乎有些生气,
“不会爬么?”
*
先生真的在生气,为什么?
雪芙不敢问,莫名的心虚。
她滑下床,一点一点爬过去,好在床边都铺着柔软的地毯,并不会磕着疼。
“先生...”
雪芙跪坐在男人腿边,讨好的扯了扯他的裤腿,
“三年没见,先生变得好凶...”
“先生从前一定会抱着雪儿,问雪儿疼不疼...现在一句都不关心...”
谢西归垂眸看她,眼里蕴着深邃难明的幽光。
轻叹一声,稍微放软了一点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