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同样灰蒙蒙的街道和低矮的平房。
行人大多穿着臃肿的深色棉袄,行色匆匆。
公共汽车拖着长长的黑烟,艰难地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行驶。
墙壁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等标语随处可见,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
偶尔能看到骑着自行车驮着蜂窝煤,或是用板车拉白菜的工人,构成了一幅典型的的北方冬日街景。
车子驶入到小院门前。
院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两个褪色的红灯笼。
党建国下车,司机帮着拿下行李箱,党建国塞给司机一包 “哈德门”。
司机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没有推辞,利落地揣进兜里,低声道:
“谢谢领导!”
便发动车子悄然离去。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党建国到家的时候,屋里的灯还亮着
四九城比香港冷太多,即使是穿着大衣,党建国还是觉得有些冷。
屋内的李春花听到汽车声音,对边上李秋月说道:
“秋月,我听到了汽车声音,你去看看是不是你姐夫来了。”
倒不是李春花不想去迎接,主要是现在处于临产期,不方便。
李秋月点点头,开门出去,看到门口的汽车灯亮,对着里屋说了句:
“姐!是姐夫!姐夫回来啦!。”
说完就跑去开门了,打开门看到党建国,甜甜的喊了声:
“姐夫,你回来啦。”
党建国笑着说道:
“秋月,还没睡呐?天这么冷。”
党建国看着冻得脸蛋红扑扑的小姨子,语气里带着关切。
北方的深秋夜晚,寒气已深入骨髓。
李秋月用力点头,拖着行李箱往屋里走,边走边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
“嗯!姐说你今晚肯定回来,让我等着呢!
姐给你留着饭呢!
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还有面条,卧了俩荷包蛋!
大宝和二宝都睡熟了,可乖了!
你快进屋暖和暖和!”
党建国心头一暖,跟着进了屋,随手关上院门。
他站在屋门外,用力跺了跺脚,又拍了拍大衣上可能沾染的寒气,这才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走进里屋。
屋里的煤炉子上锅正开着,氤氲的热气后面,李春花手扶着腰,笑着说道:
“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高,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嗯,回来了。”
党建国鼻子没来由地一酸,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看着妻子笨重却坚持迎接自己的身影,再想到南洋香港的种种,心虚啊。
他赶紧放下手里沉重的行李箱——
里面塞满了带给家人和亲戚朋友的礼物。
“回来就好,赶紧把东西放下洗洗手,面汤马上就好了,饺子在锅里热着呢,我给你捞。”
李春花说着,就要去拿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