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当年从零起步,也是历经万难才有寸进。
党主任若是在港岛初创事业,手边缺些可靠的人手跑跑腿、打打杂,小女……
小女虽是娇生惯养,但好歹也是高中毕业,识文断字,或许……
或许也能帮衬一二?”
党建国心里惊讶不已,娄半城竟然想把娄晓娥,塞到党建国身边当“帮手”!
这几乎是在明示联姻或依附的意图了。
党建国闻言,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距离感:
“娄董事,这可就说笑了啊!”
党建国特意停顿了下,加重了“说笑”二字,继续说到:
“娄家的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干这些下人的粗活?
这不是折煞她,更是折煞我党建国了!”
“小姐” 这个称呼,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娄半城脸上!
既点明了双方身份的巨大鸿沟,也彻底堵死了娄晓娥接近的可能!
党建国这次是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留半分余地!
娄半城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被人狠狠掼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纵横商海、周旋于新旧政权之间几十年,何曾受过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的羞辱?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难堪,嘴角抽搐了几下,
最终还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的说到:
“嗯……党主任说得对,是老朽糊涂了,考虑不周。
小女现在……确实什么也不是。
要是能有机会,去香港读上大学,开阔眼界,或许……
或许还能有点出息。”
娄半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试图将话题拉回“读书”这个看似无害的请求上,
希望党建国能看在“同学之谊”的份上,松松口。
党建国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粗糙的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终结了这场充满机锋的拉锯,说到:
“多读书总是好的。
晓娥同学年纪还小,是该多读书。”
中译中:
想读书是好事,我又不反对,到那去的路,你得自己想办法,我不会。
娄半城彻底明白了。
他所有的试探、恳求、甚至不惜自贬身价的提议,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都如同撞上了一堵冰冷而坚硬的铁壁,撞得头破血流也得不到丝毫回应。
他有些心灰意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站起身,对着党建国勉强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就在娄半城转身欲走之际,党建国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对了,娄董事,我记得你家长女,好像是嫁入了……柳家?”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娄半城猛地刹住脚步,霍然转身,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住党建国!
脸上的颓丧和难堪瞬间被一种极度的震惊、警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柳家!
这个联姻在四九城算隐秘的,党建国他怎么会知道?!
“党主任……也听说过我家贤婿?”
娄半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是有人泄密?
还是这位年轻的党主任,其能量和触角已经延伸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层面?
震惊过后,他心中又燃起一丝病态的希冀!
难道……党主任是想通过柳家这条线?
他立刻打蛇随棍上,脸上重新堆起热络的笑容,语气带着刻意的亲近,说到:
“您和我家贤婿好像还不认识吧?真是缘分!
要不过段时间,我做东,请您和贤婿一起到寒舍小聚,认识认识?”
娄半城试图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将党建国拉入他的关系网。
党建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当即随意地摆摆手,带着慵懒的说到:
“我啊,最近是真没时间。”
党建国指了指里屋的方向,语气带着关切和理所当然的说到:
“我家媳妇儿,就这几天了,随时可能生。
我这心啊,都拴在她身上了,外面天大的事,也得往后放放。”
党建国这是巧妙地将“没时间”与“顾家”绑定,既堵死了娄半城的邀请,又显得合情合理。
随即,党建国像是拉家常般,话锋一转,带着点好奇问到:
“对了,娄董事,你现在也做外公了吧?
嫁过去这么久,柳家也该添丁进口了,可是大喜事啊。”
娄半城脸上的热切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阴霾,随即化作浓浓的愁苦,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疲惫的说到:
“唉……家门不幸,小女……
小女福薄,嫁入柳家数年,至今……
未能诞下一男半女。
让党主任见笑了。”
党建国看着他垂下眼睑,当下明白,娄半城这是要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
福薄?未能生育?
党建国看着娄半城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演,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瞬间贯通了所有线索!
剧情里娄晓娥那句充满怨毒的“姐夫也背叛了娄家”……
许大茂旺盛的生理需求,与“不孕不育”诊断的矛盾……
此刻娄半城提及长女“不孕”时的刻意表演……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结论,在党建国脑中炸开:
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一个娄家精心设计的、冷酷无情的金蝉脱壳之局!
娄家需要柳家女婿,这个显赫的身份作为护身符和跳板,但又拿不准这层关系,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是否有危险!
为了确保在必要时能迅速切割、让女儿安全抽身,他们不惜让女儿“不孕”!
一个没有子嗣羁绊的婚姻,切割起来自然容易得多!
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通过某些隐秘手段确保女儿不会怀孕!
而柳家女婿,从头到尾,都只是娄家棋盘上的,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怪不得剧情里,娄晓娥对姐姐的婚姻充满怨念!
这手段,果然够狠!够绝情!
想通了这一点,再看眼前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娄晓娥,党建国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这姑娘被家族刻意“养废”(懒、馋、缺乏基本生存能力和政治敏感),恐怕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一个无能的、没有威胁的、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备份”女儿!
“哦?是这样啊。”
党建国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和关切,说到:
“生孩子这事,也讲究个缘分和时机。
不过现在医学发达了,去医院找专家好好瞧瞧,或许……
问题也能解决?”
党建国这话看似安慰,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敲打。
娄半城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点头说到:
“承党主任吉言,是该……去看看。”
此时娄半城再也无心也无力纠缠,匆匆拱手说到:
“不敢再打扰党主任休息,告辞!告辞!”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拉着还有些懵懂的娄晓娥离开了小院。
那背影,充满了狼狈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娄家父女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小院的门被周飞虎无声地关上、闩好。
刚才还弥漫着虚伪客套的堂屋,瞬间被一种冰冷肃杀的气氛笼罩。
党建国脸上的淡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如水的冰寒。
他走到方桌前,看着娄半城留下的那个锦缎礼盒,眼神锐利。他没有碰它,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瘟疫源头。
党建国声音低沉的命令到:
“飞虎。”
“到!” 周飞虎挺身立正,如同出鞘的利剑。
党建国条理清晰,字斟句酌的说到:
“第一,将今日娄半城来访的详细经过,包括每一句对话、每一个表情动作,形成书面报告。重点突出其多次试探、意图行贿(提及茶叶)、宣扬迷信(气运之说)、以及试图通过裙带关系(安排娄晓娥)进行渗透拉拢的言行!报告要客观、准确、不添油加醋,但措辞要体现其行为的严重性!今晚之前,必须送到该送的地方!” 这是反击的檄文!
第二(党建国指着那个锦缎礼盒),把这个,连同他女儿留下的糕点,作为其行贿未遂的物证,一并附上!注意保存好原包装,不要留下我们的指纹。”
“第三,动用民工总局在四九城的所有关系网,给我查清楚!娄半城是从哪个渠道,如此精准地知道我已经调往香港工作,并且知道我此刻回京探亲的具体时间!
我想要知道是谁在给他通风报信!查!一查到底!”
“是!保证完成任务!” 周飞虎沉声领命,眼中闪烁着猎鹰般的光芒。
周飞虎立刻上前,小心地用一块干净布包裹起锦缎礼盒和糕点盒,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处理危险品。
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院门外,去执行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