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推着那辆助力车回来时,李春花原本带着忐忑的目光瞬间亮了一下!
这年头,自行车都是稀罕物,更别说这烧油的助力车了!
这男人,家境看来真不差!
可……这样的条件,真能看上自己这样逃荒来的?她心里那点刚被激动压下去的忐忑,又悄悄冒了头,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妹妹秋月冰凉的小手。
党建国把车在姐妹俩跟前停稳,看着她们单薄的衣衫和脚边那个瘪瘪的包袱,心里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从车后座解下一个的麻袋,放在姐妹俩脚边说到:
“你俩在这等我一会,我去供销社买点糖。
咱这结婚,现在这年月酒席是办不成了,但喜糖总得给街坊邻居、居委会分分,图个喜庆。”
“买糖?”李春花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了冰窟窿!这男人……莫不是后悔了?找借口要跑?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死死地盯着党建国,仿佛下一秒他就会骑车消失。
党建国完全没注意到李春花剧变的脸色和眼神里的惊涛骇浪,他正盘算着要买多少糖才够分。见李春花没吭声,只当她是初来乍到害羞,便又叮嘱了一句道:
“从单位领了东西(麻袋)你俩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跨上车,突突突地开走了。
看着党建国远去的背影,李春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春花猛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抓住那个沉甸甸的麻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粗糙的麻布硌着手心,带来一丝真实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恐慌,对同样吓白脸的秋月说:
“秋月,别怕!他……他会回来的!东西还在这儿呢!”
这话像是在安慰妹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把麻袋抱得更紧了,仿佛这冰冷的物件能给她带来一丝暖意。
党建国哪知道这短短几句话在逃荒女子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他径直骑到供销社,用粮票和钱买了二斤最普通的水果糖。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工作证,上了那普通人轻易进不去的四楼“特殊柜台”,咬咬牙,用高价买了几块巧克力——
这玩意儿死贵,但结婚嘛,总得有点“洋气”的物件撑撑场面,也……给那姐妹俩尝个新鲜。
很快,他拎着鼓囊囊的糖袋子返回。
看到姐妹俩还像两尊石像般守着那个麻袋,李春花脸上惊魂未定的神情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才骤然放松,甚至挤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僵硬笑容。
党建国心里有点纳闷,也没多想,先剥了两颗水果糖,塞到姐妹俩手里:
“来,甜甜嘴儿,天冷。”
水果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李春花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一股带着甜意的暖流涌上心头。
党建国接着说:“春花,跟我去送趟喜糖,居委会是咱媒人,得谢人家。秋月,你看好车子,别放停车点了,省那两分钱。”
他知道这姐妹俩肯定得心疼停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