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这次出差时间不短,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在民工处养出的那点红润气色荡然无存,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眼窝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累狠了。
不过好在之前在民工处这里“休养生息”打下的底子还算厚实,精神头倒还不错,就是看着清减得让人心疼。
p.S:本书不搞基。
刘飞一看党建国那热情过火的眼神,再瞄瞄桌上明显堆高的文件,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多年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了党建国的“险恶用心”。
接着刘飞夸张地往后一跳,连连摆手,脸上堆起讨好的苦笑,说到:
“哎呦喂我的刘大处长!您可饶了我吧!
我这刚下火车,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您行行好,让我喘口气儿,歇两天!就两天!
等我把魂儿找回来,一准儿麻溜儿回来报到干活儿!您看成不?”
话没说完,他瞅准党建国一个不注意的空档,像条泥鳅似的,“哧溜”一下从党建国身边滑过,嘴里喊着“回头请您吃饭!”,人已经撒丫子跑出了院门。
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党建国看着刘飞仓皇“逃窜”的背影,站在原地,非但没生气,反而摸着下巴,“嘿嘿嘿”地乐出了声。
那笑容里,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有看到老友无恙的安心,更有一种“你终于落我手里了”的意味。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党建国踱回办公桌前,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美滋滋地呷了一口,看着窗外刘飞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反正人回来了,肉烂在锅里……不急,不急,咱有的是功夫,慢慢儿来。”
那神态,活像一只守着粮仓、笃定耗子迟早会回来的老猫。
10月23日,霜降。
凛冽的寒气已然在四九城的夜幕下弥漫开来,窗棂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民工处的小办公室里,一盏昏黄的电灯下,党建国和刘飞相对而坐。
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下酒菜:一小碟油炸花生米、半盘酱黄瓜、一小碟咸菜丝,中间是两瓶 “二锅头”和两个掉了些瓷的搪瓷缸子。
刘飞虽说是回来了,但是没几天精气神就蔫了不少。
没办法降工资、减定量,这双重的铁拳,实实在在地砸在了他那八口之家的肩膀上。
原本在民工处养出的那点从容,现在被生活的重担和柴米油盐的算计消磨殆尽。
再加上前两天和喜妹子因为一点家用琐事又拌了嘴,心里憋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
几杯烈酒下肚,伴随着压抑的委屈和生活的迷茫,中年人的情绪就像被酒精点燃的引信,终于“砰”地一声炸开了。
刘飞重重地把搪瓷缸子顿在桌上,里面的酒液晃荡出来几滴,洇湿了桌面。
抬起头,眼圈有点发红,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和不解,说到:
“建国,你说……咱们当年豁出命去打鬼子、打空一格,图个啥?啊?
不就图着能把日子过好点,让老婆孩子能吃上口饱饭,能睡个安稳觉?
谁不是奔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点念想去的?”
说着,刘飞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灼烧着他的心,说到:
“可你看看现在!我这……我这都快养不起家了!这日子,咋就越过越紧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