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处不搞形式主义的花架子,不参与这场注定徒劳的数字狂欢,该干什么干什么。
养殖场里牲口的口粮要精打细算,能收集的每一根草料都不能浪费;
仓库里那点存粮,得像眼珠子一样看着害的看好咯;
组织人手去挖点能吃的野菜根,琢磨点代食品的法子,这才是实实在在保命的路子。
至于榆树,暂时没让动,还没到最困难的时候啊。
至于那轰轰烈烈的“超产运动”?就当没听见。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这一次,无论是狂热推动运动的上级部门,还是周边同样被裹挟的单位,都像是集体得了健忘症,无一人来检查、督促甚至过问民工处是否“热烈响应”了这场“超产”号召。
那份要求“星际穿越”的文件,仿佛投入了深潭,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激起,就像被民工处内部这潭死水彻底吞没了。
党建国对此心知肚明,民工处这份不合时宜的“安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安全区”——只要不跳出来唱反调,上面也乐得装看不见,省得真较起真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毕竟,在这艰难的年月,能维持住民工处的外汇来源,就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贡献了。
就这样10月份开始刮的风,吹到了很多部门和企业,但是在民工处,打了璇儿,又走了。
十月的风带来了一个党建国翘首以盼的“老朋友”——波得日列夫高大的身影如期出现在民工处略显简陋的办公室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提着沉重公文箱的随员。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两国关系此刻正如窗外的天气般阴晴不定,带着几分寒意。
波得日列夫张开双臂,,仿佛两国间的不愉快,只是报纸上无关紧要的花边新闻,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热情地招呼到:
“建国!希望我的伏特加没有让你的胃把我忘记!”
他身后一个随员立刻打开公文箱,里面赫然是几瓶晶莹剔透的俄国烈酒。
党建国也笑着迎了上去,两个男人重重地握手拥抱,像老战友般互相拍了拍肩膀。
寒暄几句,话题便迅速切入正题——那批早已规划好的台彩电出口。
关于价格、付款方式、运输路线和风险承担的讨论,进行得异常高效顺畅。
对党建国和民工处而言,是急需的硬通货;
对波得日列夫而言,则是利润丰厚、打通特殊渠道的“黄金”项目。
政治上的龃龉被默契地关在门外,此刻只有纯粹的利益计算和基于数次成功交易累积的信任在主导。
合同条款在伏特加的润滑下被迅速敲定、签署。
当最后一枚公章落下,两人再次举杯(这次是茶水),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波得日列夫一行,办公室重归平静,党建国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笔订单终于落地了,民工处到明年的工作安排也都安排完了。他下意识的想和刘飞分享下,却想起来刘飞还没回来……
想念刘飞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