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讽刺他，讽刺他那无处不在的监控和掌控。
程煜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我说过，折断了翅膀，别指望我替你接上。但我没说过，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别的秃鹫分食。”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他伸出手，不是触碰她，而是从她肩头拈起一小片在攀爬时沾上的、锈红色的铁屑。
“玩够了，就该回家了。”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足够……吃掉你。”
家？那个布满监控的公寓？那个由他定义规则的“地盘”？
林晓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掌控，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身处怎样的漩涡。程煜是漩涡的一部分，甚至是漩涡中心最强大的那股力量。逃离他，她现在做不到。但留下来，也绝不意味着屈服。
“程煜，”她第一次在清醒认知彼此位置后，如此平静地叫他的名字，“你可以把我带回去，可以继续把我关在你打造的笼子里。”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他眼底。
“但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收藏品，也不是你需要控制的变量。我是林晓，一个有着你无法想象的过去和未知未来的……人。你可以关住我的人，但你关不住我的脑子，我的意志。关于‘LYNX’，关于‘催化剂’，关于我自身的一切，我会查下去，用我自己的方式。”
这是宣告，也是挑战。她接受暂时的“保护”，但绝不放弃追寻真相和自由。
程煜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即便经历如此冲击也未曾熄灭的火焰，那火焰倔强、不屈，甚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美丽。
许久，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期待。
“很好。”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神深邃如渊，“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只不甘被琥珀禁锢的飞蛾，在我的地盘上，能查出些什么，又能……飞多高。”
他没有试图粉碎她的意志，反而似乎……乐见其成。他需要的，或许从来不是一个温顺的傀儡，而是一个能不断带给他惊喜和挑战的、活的“宝藏”。
他转身，走向门口，风衣下摆划出冷硬的弧度。
“带林总回去。”他吩咐手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林晓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也清楚地知道，她与程煜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复杂、更危险的阶段。他们依然是“共犯”，但信任已然破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共同秘密和彼此需求的、脆弱的同盟，以及暗流涌动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