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还是永恒？”程煜微微挑眉，语气莫测，“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去看。在外面，它可能早已化为尘埃。在这里，它获得了不朽。”
他走近一步，距离近得林晓能看清他眼底自己清晰的倒影，那倒影仿佛也被困在了一片无形的琥珀之中。
“林晓，”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承认吧，你需要我的‘琥珀’。只有在我的领域里，你的光芒才能安全地绽放，你的利爪才不会被世俗的规则磨平。离开这里，你或许能拥有短暂的自由，但结局，未必会比它更好。”
他的话语像是最缠绵的情话，也像是最冰冷的判决。他将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定义为一种高级的、必要的“收藏”与“保护”。
林晓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将她从职场泥沼带入权力漩涡，又将她置于这无形琥珀之中的男人。她依赖他的力量，贪恋他带来的安全感，甚至……无法否认内心深处对他那复杂难言的情感。
可是，被珍藏于琥珀之中，失去翱翔的天空，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想起拳台上汗与血的味道，想起DJ台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掌控全场的自由。那些，才是她真实的一部分，是支撑她走过无数黑暗的力量源泉。
“程煜，”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不是需要被收藏的标本。”
程煜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波澜，像是意外，又像是……某种被挑战后升起的、更浓烈的兴趣。
“是吗？”他低语，手指终于落下，不是触碰她，而是再次轻轻拂过那枚飞蛾琥珀的玻璃罩，仿佛在抚摸一个永恒的梦魇，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抬起眼，目光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期待，“证明你有能力，在我为你打造的这座‘琥珀囚笼’之外，同样能够……完好无损地飞翔。”
他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恢复了平日里冷峻的模样。
“不早了，回去吧。”他转过身，不再看她，背影挺拔而孤寂，“明天，‘启明’项目与军科院的细节谈判，你需要拿出更具体的方案。那才是你真正的战场。”
逐客令下得干脆。
林晓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枚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光彩的琥珀，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被包裹进了一层无形而坚韧的树脂之中，温暖，安全，却也……窒息。
她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墨韵斋”。
走在清冷的夜风里，林晓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程煜为她构筑的世界，华丽而坚固，却像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
她是该安心做一只被珍藏的琥珀飞蛾，还是该奋力挣脱，哪怕外面是疾风骤雨？
答案，在风中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