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攻防战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松懈。林晓知道，韩子峰的退却只是暂时的，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必定会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寻找下一次更致命的扑击。而程煜那边，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她强迫自己投入“方舟”后续繁琐的产品化工作中，用近乎自虐的忙碌来麻痹紧绷的神经。混合模型的成功让她在技术团队中的威望达到顶峰，但她也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其他高管的审视目光中，除了认可，更多了几分忌惮。
周总监依旧是那个高效而沉默的助手，但林晓能察觉到，她传递信息时，偶尔会多看她一眼，那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解读的深意，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完工的、却可能产生不可控风险的精密武器。
这天傍晚，林晓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离开。 内线电话却响了，是程煜。
“来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疲惫？
林晓压下疑惑，走上顶楼。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发现里面没有开主灯，只有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作为背景，程煜站在窗前，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和……孤寂。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坐。”他指了指沙发。
林晓依言坐下，保持着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韩子峰那边，暂时不会再有大规模动作了。”程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他背后的主要境外资本，今天上午宣布暂停对‘灵境’项目的后续注资。”
林晓心中一震！这是致命一击！难怪韩子峰之前如此疯狂，他恐怕早已得到了风声！
“是我们提交的那份漏洞报告……”她试探着问。
“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煜转过身，逆光让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依旧锐利，“资本最厌恶不可控的风险。你的‘礼物’，送得很及时。”
他用了“礼物”这个词。林晓的心微微提起。
“我只是做了对‘方舟’最有利的选择。”她谨慎地回答。
程煜走到沙发对面坐下，将酒杯放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林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分不清你究竟是一把为我所用的利刃，还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的话语直白而危险，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林晓的喉咙。
林晓的呼吸瞬间屏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程总，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让‘方舟’成功。在这个过程中，我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规避一切可能的风险。仅此而已。”
“包括与韩子峰进行危险的交易？”程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
林晓的心脏疯狂跳动，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那是获取关键信息的必要代价。我认为，用一条真假难辨的消息，换取‘灵境’的致命弱点，是一笔划算的交易。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她将一切都归因于冷静的利益计算，掩盖了其中的挣扎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