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泣血立誓,巾帼亦怀国
李白砚的哭声像碎玉落地,她死死攥着我的手,指节白得吓人。我们站在崖山的最高处,脚下是投海宋臣的尸体,远处的元军正在清点俘虏,偶尔传来的惨叫声像鞭子抽在心上。“神主……大宋真的亡了吗?”她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打湿了怀里的布包——里面是史官拼死交托的宋室起居注。
我望着海面上尚未熄灭的火焰,归一剑插在礁石里,剑穗随风摆动:“宋室亡了,但百姓还在。”我掰开她的手,掌心已被攥出了血痕,“你想想,陆丞相投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后人记得,这片土地上曾有过不屈的灵魂。可若我们都死了,谁来记得?谁来反抗?”
十二姝都围了过来,七位夫人的月魂剑在晨雾中泛着寒光,五位纳西部族女子解下了裙摆的符咒,露出了腰间的短刀。“夫君说的是,”吴燕殊的银线袖口沾着海水和血,眼神却亮得惊人,“人妖皆有家国,元军占了大宋的地,杀了大宋的人,我们妖族也容不得!”
她吹了声尖锐的骨哨,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回应的兽吼——那是她连夜召来的同道,有能吐毒液的蟒蛇,有善挖地道的穿山甲,甚至还有会吐火的异兽。“我已传信给江南的妖族,”吴燕殊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寒意,“只要元军还在一日,我们就跟他们耗一日!”
李白砚慢慢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将史稿贴身藏好,泪水还挂在脸上,眼里却燃起了火苗:“我懂了。就算宋室没了,这段历史不能没。我要把起居注抄录百份,藏在山洞里、石缝里,让后人知道张弘范的狠,陆丞相的忠!”
她从怀里掏出支炭笔,蹲在礁石上,借着晨光开始抄写。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笔下的字迹越来越用力,炭末簌簌落在衣襟上,像撒了一把黑雪。
(五)剑阵阻敌,残兵守希望
“元军登陆了!”哨兵的呐喊刺破晨雾。我回头望去,崖山的滩涂上,元军的登陆艇像黑压压的甲虫,正朝着岸边涌来,带头的正是断了三根手指的阿术,他举着长刀嘶吼,声音里满是报复的快意。
“玉龙剑阵,起!”我翻身跃上苍冥,归一剑指向天空。两百多名精锐与十二姝迅速列阵,大鸟们展开翅膀,将他们托在空中,剑光与符咒交织成一张巨网,罩住了整个滩涂。“守住三个时辰!”我的声音透过风声传遍阵中,“援军已过九江,两天内必到!”
元军的箭雨如蝗虫般袭来,却被剑阵的光盾挡住,箭头落地的声响像骤雨打窗。阿武的青鸾俯冲而下,他扔出的手雷在元军队列中炸开,碎石混着断肢腾空而起。“小崽子,敢炸你爷爷!”阿术怒吼着掷出长枪,却被吴燕殊的风符卷偏,插进旁边的礁石里。
滩涂的另一侧,幸存的宋军正在打捞投海的同伴。他们大多带伤,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却咬着牙将浮木推向溺水者。一个老兵抱着一具年轻士兵的尸体,哭得老泪纵横,却在听见剑阵的厮杀声时,突然抹掉眼泪,捡起地上的断矛,一瘸一拐地冲向元军。
“都给我活着!”我对着他们大喊,归一剑劈开一道剑气,将冲在最前的元军扫倒一片,“谁也不许再投海!活着才有希望!”
有个年轻的宋兵愣了愣,他本已走到崖边,听了这话突然转身,捡起战友的刀,嘶吼着冲进元军阵中。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脚步,那些原本绝望的眼神里,渐渐燃起了微光。他们互相搀扶着,用断矛、石块、甚至拳头,对抗着登陆的元军。
激战中,我瞥见陆秀夫和帝昺被救走的方向,那里的晨雾正慢慢散去,露出一条通往内陆的小径——那是阿黎带着他们去药王谷的路。我知道,只要他们活着,只要阿黎能研制出抗疫药方,只要李白砚的史稿能传下去,这场看似注定失败的战争,就还没到结局。
(六)暗贼毁史,丹心照汗青
暮色降临时,元军的攻势暂歇,滩涂上躺满了尸体,剑阵的光盾淡了许多,两百多名精锐已折损过半。我靠在苍冥的翅膀上喘息,归一剑的剑柄烫得惊人,突然听见李白砚的尖叫:“有奸细!”
回头时,只见三个穿着宋兵服饰的人正扑向她,手里的火把照着狰狞的脸。他们避开了剑阵,显然是熟悉地形的降兵,目标直指李白砚怀里的史稿。“找死!”吴燕殊的银线如毒蛇般射出,缠住了两人的脖颈,剩下一人却已扑到李白砚面前,火把离她的衣襟只有寸许。
“铛!”归一剑及时劈落,火把被斩成两截,火星溅在那奸细的脸上,烫得他惨叫。我踩住他的胸口,剑尖抵住他的咽喉:“谁派你来的?”
奸细啐了口血,眼里满是疯狂:“元璟大人说了,烧了史稿,让你们这些宋人连祖宗都记不住!”他突然狞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我烧不掉抄本,总能烧掉原件!”
李白砚死死将史稿按在胸口,女徒弟们扑上来按住奸细的手,火折子落在沙滩上,被吴燕殊用风卷进海里。“元璟……”我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他不仅是元军的谋士,更是想抹去整个宋室记忆的刽子手。
远处的元军船上,元璟正站在甲板上,举着望远镜张望。他看见奸细被擒,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兵低语了几句——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他还会用更阴毒的手段,来毁掉我们拼死守护的历史。
夜幕降临时,我让幸存的精锐轮流守夜,自己则坐在礁石上,望着海面上残存的火光。吴燕殊靠在我身边,手里把玩着风符;李白砚在抄写史稿,笔尖划过羊皮纸的声响格外清晰;阿武在给青鸾喂食,大鸟温顺地蹭着他的手心。
崖山的涛声依旧,只是不再带着绝望。我知道,历史的车轮虽被提前推动,却在我们的抗争中,碾出了新的辙痕。就算今夜的崖山浸满鲜血,只要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反抗,大宋的火种,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