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元军见状,顿时慌了神。有个士兵扔掉手里的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神主饶命!我们是被逼的!那黑袍人说,要是不照做,就把我们的家人扔进血河阵!”他一跪,其他元军也纷纷扔下兵器,跪在城头上,黑压压的一片。
西门的赵虎已率军冲上城楼,他踩着元军的尸体,哈哈大笑:“早降不就完了?省得爷爷动手!”他的大刀上还滴着血,刀身映出他满是胡茬的脸。郑龙的水军也趁机登岸,战船的重炮轰开了南门,士兵们举着连发枪冲进街巷,枪托撞开民居的门,却在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
十字路口的空地上,堆着数十具百姓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块刻有符文的木牌,符文用鲜血画成,还在微微发光。他们的血顺着石板缝往城隍庙的方向流,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这些狗东西!”赵虎的刀砍在旁边的石墙上,火星四溅,“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站在象鼻山顶看得清楚,那些尸体的血正顺着暗沟流往城隍庙,黑袍人的残雾正聚在那里,像一团黑色的棉絮,渐渐膨胀。“他想在城隍庙重开阵眼!”我握紧归一剑,剑身发出嗡鸣,“玉龙剑阵,随我清邪!”十三柄剑齐齐腾空,在桂林城上空织出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泛着淡淡的金芒,将黑雾一点点压缩、炼化。光网过处,被黑雾污染的门窗都恢复了原色,连墙角的青苔都变得翠绿。
(四)邪祟终授首,剑心悟守护
城隍庙前的黑雾被光网逼成一团,像一颗黑色的球,在空中翻滚。黑袍人在黑雾中嘶吼,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我乃八思巴亲传弟子,尔等凡夫俗子,也敢弑神?待我血河阵大成,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让你们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突然从黑雾中甩出一把骨刀,刀身刻满了细小的符文,缠着百余个冤魂,那些冤魂的脸贴在刀面上,发出痛苦的呜咽。骨刀带着风声直扑我面门,刀上的冤魂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归一剑在空中转了个圈,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骨刀劈成两半。断裂的骨刀在空中化作黑烟,那些冤魂则在金光中渐渐消散,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
“十二妹,结阵!”我喊道,十二柄短剑立刻如锁链般缠住黑雾,将其往漓江边拖。黑雾拼命挣扎,发出“滋滋”的响声,不断有黑色的粘液从雾中滴落,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段沭雪的月魂剑、阿黎的碧影剑、阿月的流星剑……十二柄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光链,任凭黑雾如何扭动,都无法挣脱。
“就在这里了断。”我落在象鼻山的鼻尖上,脚下的岩石冰凉,还带着露水的湿气。黑雾被光链拖到江边,离水面只有丈余远。黑袍人见状,突然让黑雾炸开,化作无数小蛇般的黑影,朝围观的百姓扑去。那些百姓刚从家里跑出来,还带着恐惧的神色,见黑影扑来,顿时发出尖叫。
“段沭雪的月魂剑率先飞出,剑光如银练划破晨雾,所过之处,黑影纷纷化作青烟;阿月反手抽出腰间短剑,剑穗上的阳气石粉末随剑风散开,落在黑影上便燃起金色火苗,惨叫声此起彼伏。我脚尖点地,归一剑在掌心盘旋一周,剑气织成防护罩将百姓护在其后,随即朗声道:“邪祟已穷途末路,何必再作困兽之斗?”
黑袍人在残雾中显露出真身,半边脸被邪力腐蚀得露出森白颅骨,另一只眼睛充血如血球,他嗬嗬怪笑:“穷途末路?等我吸尽这些人的生魂,血河阵自会重生!”说罢猛地拍向地面,江滩上突然裂开数道血缝,无数血手从缝中伸出,抓向百姓的脚踝。
“找死!”我将金丹灵力催至极致,归一剑化作七彩长虹直冲天际,随即凌空斩下。剑光劈开黑雾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响起玉龙雪山的轰鸣,黑袍人在强光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躯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滩乌黑的血污,在江滩上腐蚀出半丈见方的焦痕。
血污渗入漓江的瞬间,江水竟如沸腾般翻涌,乌黑的涟漪扩散开来,沿岸芦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连坚硬的鹅卵石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百姓们惊呼着后退,有孩童指着江面哭道:“水……水变黑了!”
“引天地灵气,涤荡邪秽!”我振臂高呼,十二柄短剑在空中结成北斗之形,与归一剑构成闭环。象鼻山的地脉之气如黄土色巨龙破土而出,裹挟着雪山融水的清冽;漓江水灵之力似碧色绸缎自江心升起,带着洱海月的温润。两股力量在江面上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旋转间发出嗡鸣,所过之处,枯萎的芦苇抽出新芽,焦黑的江滩渗出嫩草,连那滩乌黑的血污都在微光中渐渐消散。
突然,象鼻山的“象鼻”猛地喷出一道丈高的水泉,如甘霖般洒向桂林城。水泉过处,残留在街巷的黑雾化作白烟,被血污浸染的墙垣渗出清水,连城隍庙前被邪术污染的青石板都泛起水光。有白发老者伸手接住泉水,惊呼道:“是雪山的味道!三朵神显灵了!”
水泉冲刷过城隍庙废墟时,地面突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几块刻着东巴文的石板从焦土中露出——正是墨玉祭坛上记载的守护符文。符文在水光中亮起,映出无数先民耕种、狩猎的虚影,我望着那些虚影突然顿悟:三朵神铸剑的真谛,从不是一味慈悲。面对噬血的邪祟,唯有雷霆手段才能护得生灵安宁。
心念通达的刹那,丹田内的金丹猛地发出龙吟,与剑心彻底合一。灵力如海啸般席卷四肢百骸,归一剑的光芒穿透云层,将整座象鼻山染成金色——剑心竟在此刻臻至金丹大成。段沭雪轻抚龙鳞佩,玉佩上映出我周身流转的七彩灵光,她眼中闪过笑意:“这才是真正的守护之道。”
(五)血债终须偿,漓江映残阳
漓江边的沙滩上,郭龙的骑兵正将俘虏按跪成排。元军士兵的甲胄沾满血污,有个百户试图挣扎,被郭龙一脚踹在膝弯,“噗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头盔滚落露出汗湿的发髻。投冤的奸细们则瘫在地上,有个曾为黑袍人引路的秀才,此刻正抖着嗓子哭喊:“神主饶命!我是被胁迫的啊!”
百姓们从桂林城涌来,老人们拄着拐杖,妇人抱着襁褓,孩子们攥着石子,围在俘虏外围。有个瞎眼老妪被人搀扶着,颤抖着摸向一个元军士兵的铠甲,突然厉声道:“是你!你抢了我家最后一袋米,还杀了我儿!”她扑上去撕咬,被士兵扶住时,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对方的甲片。
“让他们认。”我站在象鼻山的阴影里,归一剑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郭龙拔出弯刀插在沙地上,朗声道:“凡奸淫掳掠、手上沾过百姓血的,站出来受死!若有隐瞒,被认出来的,剥皮抽筋!”
第一个被认出的是个络腮胡元军,他曾在富宁隘口强抢民女,那女子的丈夫此刻举着带血的钗子冲上来,钗尖直指他的咽喉:“我妻不堪受辱,投江死了!你偿命来!”络腮胡还想狡辩,被赵虎一脚踩在脸上,半边脸埋进滚烫的沙里。
认人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有小贩认出烧了他铺子的元军小旗官,有尼姑指证玷污了庵堂的教徒,还有个七岁孩童拉着母亲的衣角,指着个瘦脸奸细:“就是他,把我妹妹抱进黑庙的……”
“杀!”我的声音顺着风传开,每个字都像落在人心上的重锤。刀斧起落的声响在江滩上回荡,与漓江水声交织成悲壮的曲。郭龙亲自监斩,弯刀劈断第十七个俘虏的脖颈时,血溅在他脸上,他只是用手背擦了擦,眼神比江水更冷。赵虎的步兵按着俘虏的头,让他们看着百姓举着的血衣——那是被蹂躏致死的女子留下的,衣角还沾着野草籽。
夕阳西沉时,江滩上的尸体已堆成小山,血腥味混着水汽飘向远方,连晚霞都染成了暗红色,像一块巨大的血绸覆盖在天际。突然,十三柄剑同时发出呜咽,剑身震颤得几乎要脱手飞出;漓江水也跟着呜咽,浪涛拍打着岸边的力度越来越大,仿佛在为亡魂悲泣。
我望着江水中自己的倒影,归一剑的光芒映得瞳孔泛金。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杀戮从不是目的,只是守护的最后手段。当最后一个血债累累的俘虏人头落地时,丹田内的金丹突然迸发万丈金光,与十二柄短剑共鸣。天地灵气如细雨般落下,江滩上的血迹渐渐淡去,露出洁净的黄沙,几株新草从沙粒中钻出来,顶着晶莹的露珠。
(六)屯田安百姓,信仰化暖流
余下的四千俘虏被铁链串成四队,由段惊雷带着步兵押送,往腾冲、石门关而去。“给他们锄头和种子,”我望着俘虏们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春种秋收,若有异动,不必报我,当场格杀。”段惊雷瓮声应着,狼牙棒在肩上晃悠,棒身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黑。
桂林城内,郑龙已带着士兵打开粮仓。仓门开启的瞬间,百姓们发出整齐的惊叹——里面堆满了麻袋,糙米的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飘出来,连墙角的蜘蛛都被惊动了。周平捧着户籍册站在粮仓前的高台上,用竹竿敲着梆子:“按户领粮了!城东荒田分好了,每户二十亩,带孩子的多给五亩,会木工、铁匠活的,额外分工具!”
我与十二女子策马穿过桂林城时,街道两旁突然跪满了人。青石板路上的血污已被冲洗干净,撒上了松针,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香。一个白发老者被孙子搀扶着,举着幅画像颤巍巍地喊:“是玉龙雪山的神主!我在祭坛见过这剑!”
画像上是我与段沭雪破阵时的模样,归一剑的七彩光芒与龙鳞佩的白光交织,画匠甚至细致地描出了剑穗上的阳气石粉末。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倒,有妇人抱着孩子磕头,额头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神主显灵!救我们脱离苦海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漫过街道。有个瘸腿货郎拖着板车挤过来,车上堆满了扎染布,他举起一块靛蓝底绣雪山的布喊道:“神主,收下我的心意!”孩童们则摘下路边的野花,扎成束往我们马背上递,花瓣落在马鞍上,沾着淡淡的香气。
一股暖流突然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力运转得愈发顺畅。我低头看向归一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不再是之前的冷冽——这竟是百姓的信仰之力,纯粹而磅礴,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能滋养剑心。
城隍庙前已摆好了三牲六畜,香火缭绕中,我与段沭雪的画像被供在临时搭起的神龛上。画像前的香炉里插满了香,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十三峰的形状。木罗站在供桌旁,用东巴文高声念着祝词,声音苍老却有力,与归一剑的剑鸣渐渐合在一起,像一首流传了千年的歌谣。
“这便是民心。”段沭雪握住我的手,龙鳞佩上的十三峰轮廓愈发清晰,能看见峰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光。我望着眼前叩拜的人海,突然懂得:所谓神主,从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百姓心中的寄托,是守护万家灯火的承诺。
漓江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桂林城的炊烟与霞光交融,像一幅流动的画。归一剑的灵力顺着地脉漫开,与城中的信仰之力交织成网,将整座城笼罩其中。我知道,兵发广西的第二战已落幕,但守护这片土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