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的回回炮终于反应过来,石弹带着呼啸从雾里飞来,却在离大船还有六百步的地方落入水中,溅起的浪花连船舷都打不湿。“他们打不着!”郑龙在甲板上跳着喊,铁桨再次转动,船身灵巧地往左侧偏移,“再给他们来一轮!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海上的爷!”
第二轮齐射瞄准了元军的右翼。这次用的是实心弹,铁弹如黑闪电般穿透雾层,砸在元军旗舰的船舷上,“哐当”一声巨响,船板裂出个大洞,回回炮的炮架应声倒塌,压死了三个正在装弹的元军。旗舰上的火把突然乱晃,显然是慌了阵脚——他们从没见过射程这么远的炮。
“左翼溃败了!”了望兵在桅杆上大喊,声音里带着狂喜,“元军的左翼在往后缩,右翼的主力正往这边冲!”刘云的令旗猛地挥下:“变‘口袋阵’!把他们往佘山岛的暗礁区引!”
十艘大船突然散开,像张开的网兜兜向元军右翼。铁桨转动的声音在雾里格外清晰,元军的主力船队果然中计,黑压压地追了过来,回回炮的石弹不断落在周围,却连船边都碰不着。郑龙笑得露出豁牙:“这群蠢货!再往前划三百步,就到暗礁区了,看他们的笨船怎么转舵!”
(四)阵形变幻,围歼穷寇
天快亮时,雾突然散了。元军的主力船队已被引进佘山岛的暗礁区,五十艘船挤在狭窄的水域里,转舵都困难。刘云的“口袋阵”正好收了口,十艘大船列成圆圈,炮口对着圈里的元军,武汉分兵的三十艘快船则在圈外游弋,像群饿狼等着捡漏。
“元军想突围!”了望兵的喊声刚落,元军的右翼突然冲出五艘快船,船头的撞角闪着寒光,直扑“破浪”号的船尾。郑龙的令旗猛地落下:“铁桨左满舵!船头直射炮准备!”
“破浪”号像条灵活的鱼,在水面上划出个漂亮的弧,船头的两门直射炮同时开火,铁弹正中冲在最前的快船船头,撞角瞬间被砸飞,船身立刻停在水里打旋。后面的四艘快船想绕开,却被暗礁卡住,动弹不得,武汉分兵的快船立刻围上去,突火枪喷着火舌,元军的士兵刚露头就被打穿了胸膛。
元军的旗舰突然挂起信号旗,剩下的四十五艘船开始收缩阵形,想组成“圆阵”负隅顽抗。回回炮的石弹密集地飞来,这次总算有两颗砸在“破浪”号的船尾,铁龙骨发出沉闷的响声,船板却只裂了道缝。“将军说的没错!”郑龙拍着船帮大笑,“这铁龙骨真扛揍!比去年的木船硬十倍!”
“用‘梯次射’!”刘云的令旗再次挥动。十艘大船分成三队,第一队打完炮立刻后退装弹,第二队接上,第三队待命,炮声此起彼伏,从不停歇。开花弹在元军船队里炸开,火光连成一片,回回炮的炮架被炸毁了大半,剩下的也没人敢再装弹——装弹的士兵刚靠近,就被快船的突火枪打中。
张彪的“飞鱼”号虽然带伤,却冲得最猛。他亲自掌舵,快船像把尖刀插进元军的圆阵,士兵们把点燃的火罐扔过去,火借风势舔上帆布,元军的船一艘接一艘地着火,浓烟滚滚地升向天空,把日头都遮得发暗。有艘元军船想撞过来,却被“飞鱼”号灵活地躲开,船尾的铁桨猛地一转,正好撞在元军船的侧舷,那船“咔嚓”一声裂了道缝,慢慢往水里沉。
“抓活的!”刘云的剑指向元军旗舰,“他们的将领肯定在上面!”十艘大船的铁桨同时加速,像十把铁钳夹住旗舰,士兵们抛出铁钩,钩子深深扎进船板,转眼就搭起了浮桥。王二麻子举着火枪带头冲过去,枪托砸在元军的脑袋上,“砰”的一声闷响,那元军哼都没哼就倒了。
旗舰的船舱里,元军将领阿合马正举着刀想自杀,被刘云的剑架住了脖子。“回回炮不是厉害吗?”刘云的剑尖在他喉咙前寸许,“怎么不接着打了?”阿合马的脸惨白如纸,看着甲板上到处都是元军的尸体,突然瘫倒在地:“你们的炮……怎么能打那么远……”
(五)雾散海静,旗展潮平
午后的阳光终于穿透浓烟,上海外海的水面浮着断裂的船板和漂浮的尸体,五十艘元军战船只剩十二艘还漂着,其余的不是沉了就是在燃烧。十艘铁桨大船和三十艘快船列成整齐的队形,船头的“宋”字旗在风里猎猎作响,红得像血。
王二麻子正给炮管浇水降温,冷水浇在发烫的炮身上,腾起的白雾裹着硝烟味。“将军,共沉了元军三十八艘船,俘了十二艘,”他数着堆在甲板上的回回炮零件,笑得合不拢嘴,“光开花弹就用了三百发,实心弹两百发,咱们的炮一门都没炸,就是炮管烫得能煎鸡蛋!”
张彪的“飞鱼”号正在被拖去修补,他站在“破浪”号的甲板上,看着士兵们把俘虏的元军押下船。有个元军小校梗着脖子喊:“你们耍诈!用那么远的炮不算本事!”王二麻子一脚踹在他腿弯,“去年你们用回回炮炸咱们的快船时,怎么不说不算本事?”小校顿时蔫了,头埋得像颗闷葫芦。
吴燕殊的大鸟群正往船上叼鱼,这些鱼是从元军的粮船上找到的,还带着盐渍。“有艘粮船装了二十桶马奶酒,”她笑着往刘云手里塞了壶,“郑龙说要分给弟兄们,就当庆功酒。”银狐突然叼来块令牌,上面刻着“元水军左万户府”,是从阿合马身上搜出来的,边缘还沾着血。
刘云望着远处的佘山岛,岛上的草木被炮火熏得发黑,却有几只海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让郑龙教快船的弟兄用铁桨,”他把令牌扔进海里,“等厦门再送二十艘大船来,咱们就顺着长江往上推。”他指向南京的方向,“元军在那里还有个水寨,藏着三十艘战船,正好用他们的回回炮,给他们自己尝尝滋味。”
士兵们突然唱起了《正气歌》,歌声混着海浪声,在平静下来的海面上越传越远。有个新兵正用元军的头盔舀海水洗手,头盔上的“元”字被他用石头划得乱七八糟。王二麻子拍着他的肩:“小子,记住今天,咱们不光赢了仗,还让元军知道,这海上的规矩,该咱们大宋来定了!”
夕阳把海水染成金红,十艘铁桨大船拖着俘获的元军战船,慢慢往上海港驶去。船尾的铁桨转动着,在水里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像在写一首关于胜利的诗。刘云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只要手里的炮够远、船够硬,总有一天,能把所有元军赶回北方去,让这片海重新飘满大宋的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