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石敢为举着火把登上关卡,将檄文贴在最显眼的木柱上,火把的光映着“还我河山”四个大字,在夜色里格外醒目。老周看着檄文,突然对着南方跪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儿啊,你看,有人替咱们报仇了!”
船队一路北上,所过关卡皆如通州般顺利。有时遇上警惕性高的岗哨,黄丽就带着神射手在暗处放箭,箭头涂着阿黎配的麻药;若遇上游动的巡逻队,郑龙便让快船佯装搁浅,待元军靠近就用突火枪扫射。至沧州境内时,运河两岸突然出现了自发聚集的百姓,他们提着灯笼站在岸边,有人往船上扔馒头,有人举着写有“杀元贼”的木牌,还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对着船队朗声道:“老夫已将檄文抄了百份,让学生们往河北各县送!”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不断上演。百姓们像是早已盼着这一天,有的给船队当向导,有的偷偷送来元军的布防情报,甚至有年轻小伙划着小舢板追了三里地,只求能加入义军。郑龙在船头发笑:“将军您看,这檄文比火炮还管用!咱们还没到大都,元军的后院就先乱了!”
第七日傍晚,船队抵达通州城外的芦苇荡。老周指着远处的灯火:“过了这道闸,就是大都的护城河了。闸口的守军是忽必烈的怯薛军,个个精于骑射,不好对付。”我望着闸楼上飘扬的元军旗帜,突然想起元璟密信里的话——闸口的守军虽勇,却极信鬼神,每逢初一十五必焚香祭河。今日恰逢十五,正是个机会。
入夜后,吴燕殊的海东青带着浸了磷粉的布条,在闸口上空盘旋。磷粉遇风自燃,在夜色里划出诡异的光带,吓得守军纷纷跪地磕头。趁着混乱,陈虎的特战队员摸上闸楼,用迷药手帕捂住哨兵的口鼻,不到一刻钟就控制了整个闸口。当我登上闸楼时,发现供桌上还摆着未燃尽的香烛,旁边的木牌写着“河神保佑”,不禁冷笑——真正能保佑他们的,从不是鬼神,是民心。
穿过闸口,就是直通皇宫的金水河。河面窄了许多,两岸的宫墙高耸,墙头上的火把如繁星般密集。吴燕殊的银狐突然焦躁地转圈,对着前方的水面低吼——水下隐约有黑影游动,是元军布下的水鬼。“让火炮准备。”我低声下令,“瞄准宫墙的转角处,那里是密信标注的薄弱点。”
火炮的轰鸣打破了夜的寂静。铁弹呼啸着砸在宫墙上,砖石飞溅,惊得墙头上的守军四散奔逃。趁此时机,吴燕殊打开了 cages(笼子),十数只海东青振翅而出,爪下的檄文如雪花般飘落,有的贴在宫墙上,有的落在巡逻的士兵头上,还有几张竟飘进了皇宫的角门。与此同时,陈虎带着的斥候队已潜入大都街巷,将檄文贴在钟楼、市集等热闹处,有百姓认出上面的字,立刻围拢过来,有人念,有人记,很快就传遍了半座城。
“忽必烈!”我站在船头,扬声高喊,声音借着风势传遍金水河,“速速放出文天祥!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我义军三万铁骑踏平大都,让你蒙古皇室片甲不留!”断水剑指向皇宫的方向,剑光在火把的映照下如闪电般刺眼,“我大汉民族几万万众,纵使十人死伤其一,也能让你蒙古灭族!不信,就试试!”
宫墙内传来一阵骚动,隐约有盔甲碰撞的声响,却迟迟不见有人应战。老周在一旁低声道:“听说忽必烈最近在平西北的叛乱,大都兵力空虚,怕是真被咱们唬住了。”郑龙摩拳擦掌:“要不咱们索性冲进去,把文相抢出来?”
“不行。”我摇头,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目的已达到,再留下去会被援军包抄。传令下去,船队沿原路回撤,每过一处关卡就放把火,别给元军留下任何可利用的东西。”
回撤的路比来时更顺畅。元军像是被打懵了,沿途的关卡要么空无一人,要么稍作抵抗就四散奔逃。至山东境内时,竟遇上了张世杰派来的接应水师,他们带来了新铸的火炮和充足的粮草,还有个让所有人振奋的消息——江南各州已纷纷响应檄文,常州、苏州、湖州的百姓自发组织义军,杀了元军的守将,正等着我们回师主持大局。
船过淮河时,我站在甲板上,望着两岸渐绿的田野,心里算着下一步的部署。武汉的元军粮道必须尽快截断,那里囤积的粮草足够元军支撑半年;寿昌军的铁矿是元军造兵器的关键,得派特战大队去炸掉矿洞;还有崖山的防线,得让白砚带着新绘的海图回去,帮张世杰优化水师的阵型。
郑龙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半块麦饼:“将军,下一步是不是该打武汉了?我听说那里的元军主将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咱们的火炮一轰,保管他跪地投降!”
“先让弟兄们休整三日。”我接过麦饼,饼渣落在甲板上,引来几只麻雀啄食,“武汉的硬仗在后头,得让战马多吃点草料,让工匠把火炮再磨利些。”远处的水面上,吴燕殊的信鸽正往南方飞去,翅尖划破晨雾,带着新的指令——让温州的林茂准备好船只,三日后接应主力船队入长江。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粼粼的水面上,也洒在士兵们晾晒的铠甲上,反射出细碎的金光。没有人再喊“还我河山”的口号,却都在低头擦拭兵器、检修船只,眼神里的坚定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我知道,从大都带回的不只是震撼,更是信心——只要江南百姓的心还向着大宋,只要手里的火炮还能轰鸣,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船队继续南行,留下的航迹在水面上慢慢散开,像一条无形的线,将沿途百姓的期盼与前方的战场连在了一起。下一站,长江。再往前,是武汉的硝烟,是寿昌军的铁矿,是崖山的风浪。路还长,但脚下的船正稳,手里的剑正利,身边的人正勇,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