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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空坑惊第3章(2 / 2)

吴燕殊从腰间解下一个银袋,往桌上一扔,银子“哗啦”一声响,在油灯下闪着光:“这是五十两银子,算是定金,够你一家老小吃半年。明天一早,你把粮草运出城,我们的人在城外接,城门只开一半就行,不会惊动城里的百姓,更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

曾子渊的目光落在银袋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节奏从快到慢,眼神也从犹豫变成了动摇。他看了看桌上的银袋,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队员们,那些队员们手里的匕首虽然收在鞘里,但身上的杀气却让人不敢小觑。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叹了口气,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串钥匙:“好,我信你们一次。但你们得保证,义军进城后,不抢百姓的东西,不烧百姓的房子,不扰百姓的生活。”

“自然。”我点头,语气坚定,“我们是勤王义军,是为了保卫大宋的百姓,不是元军那样的强盗。要是有士兵敢扰百姓,不用你说,我第一个处置他。”

曾子渊拿着钥匙,对旁边的亲信说:“你去粮仓,让他们连夜装糙米五百石,干草三百捆,明天一早从西城门运出去,别惊动其他人。”

秦信点点头,拿着钥匙匆匆走了。我们又跟曾子渊确认了一些细节,确保明天运粮顺利,然后才按原路返回营地。走出守将府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城头的火把还没熄灭,却已经没了夜里的威慑力。

回到营地时,营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他们听说要运粮草来,都早早地起来等着。刚到营门口,就看见吉州城的西城门缓缓开了一道缝,几十辆粮车从里面慢慢推出来,赶车的百姓们穿着粗布衣服,袖口上打着补丁,他们低着头,却在经过我们身边时,偷偷给我们比了个“好”的手势,眼里满是感激。

士兵们涌上去卸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有人扛着粮袋往粮仓走,嘴里还哼着小调;有人伸手摸了摸粮袋里的糙米,脸上满是欣慰。文天祥也来了,他握着曾子渊的手,眼圈都红了:“曾将军,多谢!多谢你肯伸出援手,这份恩情,我文天祥记在心里。”

曾子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文丞相言重了,保卫大宋,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当天下午,军事会议在主营里召开。主营里挤满了将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目光专注地听文天祥说话。文天祥站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路线说:“现在咱们有了粮草,明天一早就北上临安,支援那里的守军。临安是大宋的都城,绝不能丢。”

他话音刚落,吴浚就从人群里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飘忽:“文丞相,北上凶险,元军的兵力比咱们多,后防也很重要。我愿带一队人守吉州后防,确保粮草能顺利送到前线,让丞相没有后顾之忧。”

我盯着吴浚的眼睛,他说“守后防”时,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余光还往元军驻扎的东北方向瞟了一眼——那眼神里的算计,我看得清清楚楚。掌心的“剑心”忽然沉了沉,像被冷水浇了一下,凉丝丝的。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没动声色——这狐狸,果然开始找机会了,他想守后防,无非是想跟元军暗通款曲,等我们北上后搞小动作,断我们的粮草。

文天祥没察觉出异常,他点了点头,语气欣慰:“好,有吴将军守后防,我放心。你带五千人留下,务必守住吉州,确保粮草通道畅通。”

吴浚连忙点头:“丞相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说着,文天祥让人取来笔墨纸砚,想写《告义军将士书》,鼓舞士气。狼毫笔蘸了墨,他提笔落在纸上,却迟迟没有下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才慢慢写起来。“勤王报国”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没有了往日的刚劲,他皱着眉,把笔放下,又换了一支,写出来的字还是有些滞涩。我知道,他是担心临安的安危,又挂着前线的战事,心里装着太多事,连带着文道都暂时滞住了。

旁边的将领们看着,想劝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着。过了一会儿,文天祥把笔扔在桌上,叹了口气:“罢了,等明天北上路上,再写吧。”

会议刚散,一个信使就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气喘吁吁地说:“文丞相,欧阳夫人……欧阳夫人托人从家里送来的信!”

文天祥一听,立刻从案前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接过信,手指有些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粗糙的麻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是欧阳夫人的手笔:“家中安好,君守国勿念。儿女已送乡下避乱,有乡邻照拂,勿挂。君若安好,便是全家之幸。”

他看完信,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然后揉了揉眉心,把信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他的背影忽然垮了些,不像刚才开会时那样挺拔,连肩膀都微微下垂——再铁的将军,也扛不住“国”与“家”的两头压,一边是危在旦夕的大宋,一边是远在乡下的妻儿,他心里的苦,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我走过去,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文丞相,欧阳夫人和孩子们安好,就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打下吉州,有了粮草,北上临安就有了根基,等把元军赶出去,您就能回家跟他们团聚了。”

文天祥接过茶,喝了一口,热茶顺着喉咙滑下去,似乎驱散了一些他心里的愁绪。他点了点头,眼里的光又亮了些:“你说得对,先守国,再顾家。只要大宋还在,家就还在。”

营外的夕阳慢慢沉了下去,金色的余晖落在吉州城墙上,把青砖染得像血一样红。我望着吴浚离开的方向,他正跟几个亲信站在不远处说话,时不时地往主营这边瞟一眼,眼神里满是算计。我心里盘算着——这次有我在,绝不会让他像历史上那样,把义军的后防捅个大窟窿,断了我们的粮草。

阿黎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我已经让两名队员盯着吴浚了,他去哪,跟谁说话,都有人跟着,一有动静就会来报。”

我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匕首的寒意透过布衫传到掌心,让我更加清醒——夜还长,吴浚的阴谋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但不管有多难,我都要陪着文天祥,守一守这大宋的最后一丝希望。

好戏,才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