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母亲的声音。我赶紧擦了擦脸,回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里能听到透析机的“嗡嗡”声。“妈,钱我已经交了,你别担心。”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可喉咙里的哽咽藏不住,“你好好治病,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回去看你。”
“傻孩子,你哪来的钱啊?”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又跟别人借钱了?小烬,妈跟你说,钱不重要,你好好的就行……”
“妈,我没借钱,我现在工作挺好的,能赚到钱。”我打断她的话,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哭出来,“你别想太多,好好配合治疗,我挂了啊,还要忙工作。”
挂了电话,我看着桌上的资产清单,目光落在“1500万”那个数字上。五万块只是杯水车薪,母亲后续的治疗还需要更多钱,剩下的五万缺口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对林慧下手,骗走她的1500万?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百叶窗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拿起林慧的珠宝估值表,指尖划过“80万钻石项链”那行字。突然想起沈曼,想起她收到我匿名转账时,那条“谢谢你,我会好好活”的短信。那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有点良知,可现在,我却在盘算着怎么骗走另一个女人的救命钱。
“良知在生存面前,轻得像张被风掀动的纸。”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轻声说。这句话像根刺,扎得我喉咙发疼。我走到文件柜前,拿出备用手机,想删掉跟林慧相关的所有记录。可指尖却在屏幕上停住——手机里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医院的电话,我听到了。”
是顾怀霜的线人。我攥紧了手机,手心的汗再次渗出来。她知道了母亲的病情,会不会用这个来要挟我?还是会……突然对我产生一丝同情?
桌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在倒计时。我看着转账成功的短信,又看着手机里那条陌生短信。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困在牢笼里的猎物,一边是母亲的命,一边是良知和顾怀霜的追捕,我到底该往哪走?
我拿起林慧的资产清单,指尖按在“1500万”那个数字上。纸张的粗糙感透过指尖传来,也许,我可以只骗一部分,帮母亲凑够治疗费就收手?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骗局一旦开始,就像多米诺骨牌,根本停不下来。
窗外传来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我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的一角。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楼下,几个警察正往楼上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缩回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是顾怀霜报警了?还是警方查到了这里?
墙的冰凉透过衬衫渗进来,让我稍微冷静了些。手机又震动了,是顾怀霜发来的短信:“许烬,别再错下去了。林慧的钱,你拿不走,你母亲的病,我或许能帮你。”
我盯着这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回什么。她真的会帮我吗?还是这又是她的陷阱?窗外的警笛声虽然远了,可我却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向我收紧。而我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林慧那1500万和她的信任。
桌上的现金只剩空信封,阳光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办公室里渐渐变暗。我摸出抽屉里的定位器,冰凉的外壳硌着手心,像顾怀霜那双锐利的眼睛,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现在的我,往前走是万丈深渊,往后退是母亲的生死关头。三日后的转账,到底是唯一的生路,还是最后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