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老周笑了笑,声音里透着自信,“正好我跟顾小姐聊完也没事,明天带个放大镜就行。小众画家的画我也研究过,别担心。”
挂了电话,张诚把手机揣回口袋,瞥了赵琳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听见了?老周说没问题。明天上午十点,在家等着。”
他转身就走,没再看她一眼,背影在水晶灯的光里显得格外冷,像块冰。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得赵琳坐立难安。
她站在原地,攥着画框的手开始发抖,连带着画框都轻轻晃动。放大镜?她突然想起许顾问之前提过,高仿画的颜料层比真画薄,笔触也粗糙,放大镜一照,所有破绽都会露出来。这画根本经不住细看!
她掏出手机,手抖得厉害,屏幕都差点按错。给许烬发微信:“张诚要找老周鉴定画,老周是做传统鉴定的,还认识顾怀霜!你说他会不会看出是假的?”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她等了十分钟,每一秒都像熬了很久,宴会的音乐、笑声都变得刺耳。她又发一条,语气带着恳求:“许顾问,你在吗?这500万是我所有的私房钱,我要是被揭穿了,张诚会跟我离婚的,我输不起!”
这次许烬回复得很快,只有一行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老周不懂现代小众画,他鉴定不出来,你别慌,明天我远程帮你跟他解释。”
赵琳盯着屏幕,心里却更慌了——许顾问从来没这么敷衍过,连“我明天过来一趟”的话都没说。她想起昨天跟许烬提“闺蜜要去拍卖行”,许烬当时说“拍卖行装修,暂时不方便”,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借口。
她伸手摸了摸画框背面的印章,指尖蹭过边缘的刻痕,那道细小的裂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像个嘲笑她的眼睛。其实吧,她早就该发现不对劲,只是被“证明自己”的执念冲昏了头。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琳姐,我托人查了许烬说的拍卖行,根本没注册信息,你千万别让他鉴定!”
赵琳的手心瞬间全是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抬头看了看宴会现场,张诚正跟客户谈笑风生,举杯换盏,根本没管她。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同情,还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像蚊子,绕在她耳边:“肯定是假的”“张太太要离婚了”“500万打水漂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抓起丝绒袋里的画,跟旁边的侍者说了声“不舒服先走”,就匆匆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她慌乱的心跳,一步比一步沉。
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诚还在跟人喝酒,连余光都没给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
坐进车里,赵琳把画放在副驾驶,双手捂着脸哭了。眼泪透过指缝滴在裤子上,凉得她打颤,混合着脸上的妆,黏糊糊的,很难受。她掏出手机,想再给许烬打电话,却发现许烬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只有冰冷的文字:“离开本市,下次见。”
没有定位,没有配图,简单的六个字,像一把刀,扎进她心里。明天老周就要来鉴定了,许烬却要走了,这明摆着是想甩锅!
她看着副驾驶上的画,画布在路灯的光里显得格外廉价,之前觉得惊艳的笔触,现在怎么看都粗糙。她突然想起许烬第一次跟她说的话:“你缺的不是钱,是被看见的专业度。”
现在才明白,她缺的不是专业度,是看清谎言的眼睛。她太想被丈夫认可,太想摆脱“只会花钱的花瓶”标签,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把所有私房钱都投进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张诚发来的微信,依旧冷冰冰的:“明天老周来之前,把画摆客厅,别搞小动作。”后面加了个句号,没有任何温度,像一道命令。
赵琳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车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跟张诚坦白,求他原谅,还是等着鉴定结果出来,被彻底揭穿?
要是坦白,张诚会不会更看不起她?要是不坦白,明天鉴定结果出来,不仅婚姻保不住,还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她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屏幕上,模糊了张诚的消息。
副驾驶上的画静静地躺着,像个定时炸弹,明天一到,就会把她的人生炸得粉碎。她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街景,也模糊了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