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我关上窗,回到电脑前,把赵琳的资料调出来。她的珠宝收藏清单列了满满一页,其中有个翡翠项链,估值能到50万——够妈做十次透析了。可我现在没心思看这些。脑子里全是警方收到证据后的画面:他们会不会查指纹?会不会发现金额改了?会不会顺着邮箱后缀找到阿峰?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医院的短信:“许先生,您母亲的透析床位已预留,请于下周一带齐费用办理手续。”我看着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最终给医院转了8万——多出来的3万,是我留着应急的。
转完钱,我把手机关机,扔进抽屉里。出租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台灯还亮着,照在满桌的狼藉上。我想起母亲说的话,“小烬,做人要留一线”,现在我留了,希望阿凯和阿峰,能明白这一点。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徘徊。我立刻关掉台灯,躲在门后,手里攥着刚拆封的水果刀——是阿凯和阿峰回来了?还是顾怀霜的人?脚步声停在门口,然后又慢慢走远了。我贴着门听,直到脚步声消失,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水果刀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
天彻底亮了。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落在假合同的碎片上。我把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收拾好东西——这个出租屋不能待了,等警方抓了阿凯和阿峰,我就得搬到新住处去。
走之前,我又看了一眼床底的箱子。里面的假证草稿、指纹拓印纸,还有我改了又改的合同,都是这场骗局的证据。我知道,这些证据迟早会被警方看到,阿凯和阿峰也迟早会被抓。可我不后悔。
我锁上门,走下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亮起来,旧皮鞋踩得台阶咚咚响。走到巷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出租屋的窗户——台灯已经关了,像一只闭上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挣扎和算计。
“警方会不会识破假证据?”我问自己,却没等答案。出租车停在面前,我拉开车门,报了新住处的地址。车开起来时,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往后退,突然觉得,这场猫鼠游戏,我好像越来越不像老鼠了。
只是我不知道,顾怀霜已经拿到了阿凯发过去的假证流程,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她的助理站在旁边,说:“姐,这流程太详细了,不像是阿凯自己能整理的。”“倒像是……有人故意给的。”
顾怀霜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许烬”的名字,眼神里多了点复杂。她打开邮箱,输入我刚才用的匿名邮箱地址,却发现已经注销了。
“查这个邮箱的注册Ip。”顾怀霜说。“还有,盯着阿凯和阿峰,警方那边一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而我,还在出租车里想着赵琳的翡翠项链,完全没意识到,顾怀霜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我摸出手机,开机,给赵琳发了条短信:“赵太太,关于您的珠宝鉴定,我们明天约在展厅见?”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我看着窗外的太阳,突然觉得,这场戏,该收场了。只是我没想到,警方收到匿名举报后,立刻调取了假合同上的指纹——他们会不会发现,这指纹是拓印的?会不会顺着邮箱后缀,找到阿峰?而顾怀霜,又会不会在警方抓人之前,找到我的新住处?
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我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车到新住处楼下,我付了钱,走进楼道。声控灯亮起来,照在我身上,却照不进心里的阴影。
“希望一切顺利。”我对着空气说,然后推开了新住处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跟之前的出租屋一样,冷清得让人难受。
我把赵琳的资料铺在桌上,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定位软件——阿凯和阿峰的红点还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没动。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警方已经盯上他们了。
“好戏,该开场了。”我对着资料上赵琳的照片说,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准备明天见她的假鉴定报告。台灯又亮了起来,跟之前一样,却不知道,这盏灯,还能亮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