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转身想走,却被顾怀霜伸手拦住。她的手搭在我胳膊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我没法再动。“你别白费力气了。”她看着我的眼,语气多了点我看不懂的情绪,“苏明玉不是周萌,她不会轻易相信你。”
“那我也得去!”我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攥得更紧,“我妈还在等我,我不能放弃!”
“我没说让你放弃。”顾怀霜松开手,后退一步,风衣下摆又被风吹起来,“我可以暂时不报警,也可以不告诉苏明玉你的底细。”
我愣住了,看着她的眼,不敢信自己的耳朵。“你想干什么?”
顾怀霜从风衣口袋掏出个文件夹,递到我面前。文件夹封面有点磨白,印着“苏明玉项目资料”的黑体字,边角还沾着点灰——是我之前在网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详细资料。“我可以帮你接近苏明玉,甚至帮你拿到她的信任。”她开口,声很平静,“但你要跟我去见一个人——苏明玉本人。”
“见她?”我盯着文件夹,心脏狂跳,“你想让她识破我?”
“我想让你自己看清。”顾怀霜的眼神软了些,“苏明玉虽然是总监,却不是‘有钱人高人一等’的人。她早年丧父,跟母亲相依为命,靠自己爬上来的。你不是说,你只骗‘把钱权当资本的人’吗?苏明玉,不是你该骗的人。”
我攥着文件夹的手指突然发颤。原来苏明玉也有这样的过往?我之前只看到她的头衔,却没去想,她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那我要是骗了她,跟当年骗我的黑中介,还有什么区别?
江风又吹过来,水汽打在脸上凉凉的。我看着江面上的碎光,想起母亲虚弱的声,想起周萌的眼泪,想起顾怀霜手里的旧照片——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以为自己是救母亲,可我做的事,跟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根本没两样。
“上海的江风吹不散你的假面,却能吹醒你。”顾怀霜的声在耳边响,像江风一样轻,却像锤子一样重,“你以为自己是‘救母的孝子’,可你的‘孝’,是踩在别人的‘希望’上堆起来的,脏得很。”
我猛地抬头,看着她的眼。她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惋惜和期待。“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声很轻——她不是为了妹妹来报复我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帮我?
顾怀霜没回答,只指了指我手里的文件夹:“明天下午三点,苏明玉会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客户。你要是想清楚了,就拿着这份资料过去;要是没想清楚,你现在就可以去火车站,我不会拦你,也不会报警——但你要记住,有些债,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
说完,她转身就走,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脚踝,凉得像冰。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文件夹,又摸了摸兜里周萌的照片,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扯着——一边是母亲的手术,一边是良心的谴责。
江面上的碎光还在晃,情侣的笑声偶尔传来,却让我觉得格外孤独。我摸着手腕内侧的旧伤疤,还能感觉到当年在酒店磕到桌腿的疼——那时候我发誓,绝不会成为欺负别人的人,可现在,我却成了比他们更过分的骗子。
“妈……”我掏出手机,看着母亲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我要是放弃骗苏明玉,母亲的手术怎么办?可我要是继续骗,我还能称得上是个人吗?
顾怀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只有她留下的文件夹,还在我手里沉甸甸的。江风把文件夹吹得哗啦响,像是在催我做决定。
你说,顾怀霜真的是想帮我吗?还是她早就跟苏明玉串通好,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如果我明天去见苏明玉,等待我的,会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