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朋友圈,把手机调成静音。上海的风从玻璃门吹进来,吹得西装下摆飘起来,有点凉。我抬头看了看写字楼的顶层,那里灯火通明,像个遥不可及的梦。周萌想靠这单摆脱合租屋的霉味,想靠努力过上好生活。我呢?我想靠谎言救母亲,想靠欺骗活下去。我们都是在上海挣扎的人,可我却在骗她的希望。
走到地铁站,我掏出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条短信:“你想干什么?”发送成功后,我没等回复,就把手机塞进兜里。我知道,顾怀霜不会轻易放过我。她就像一只猫,盯着我这只老鼠,等着我露出破绽。
地铁来了,我跟着人群走进去。车厢里很挤,我被夹在中间,手里还攥着周萌送的钢笔。笔身的冰凉透过口袋传过来,提醒着我,我欠她的,又多了一笔。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震了一下。是顾怀霜的回复:“我想看看,你能骗到什么时候。下周一的清关资质文件,你打算怎么编?”我的心猛地一紧,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她连Sith要清关资质文件都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还是她在周萌的公司里有眼线?
我删掉回复,把手机关机。车厢里的报站声响起,我到站了。我走出地铁,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很迷茫。我到底在干什么?我真的是在救母亲吗?还是在借着母亲的名义,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些问题,我不敢想,也不能想。我只能往前走,把所有的愧疚和不安都压在心底,继续戴着假面,演好“海归顾问”这个角色。
回到loft,我打开电脑,开始做假的清关代理资质文件。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着,像个不停眨眼的眼睛,盯着我做的每一个假信息。我把公司名称、资质编号、经营范围都编得滴水不漏,还特意加了个二维码,扫码能跳转到我自己做的假官网。做这些的时候,我的手指一直在抖。好几次,都把“清关”写成了“通关”,不得不删掉重写。
电脑右下角弹出时间提示,已经晚上八点了。我保存好文件,关掉电脑,走到窗边。窗外的路灯亮了,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我摸出周萌送的钢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对不起。”字迹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好看。我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手机开机后,我收到周萌的微信:“许烬,清关代理的资质文件,你有模板吗?我怕我做的不符合Sith的要求。”
我回复:“有,我明天发给你。你不用急,下周一之前交就行。”
她很快回复:“好,谢谢你!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后面加了个晚安的表情。
我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很久。然后,我打开顾怀霜的对话框,输入:“你到底想怎么样?”想了想,又删掉,改成:“别逼我。”还是没发出去。我把手机扔在一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Sith签字的样子,一会儿是周萌的笑容,一会儿是顾怀霜的短信。
我不知道,下周一给周萌假资质文件的时候,会不会被发现。也不知道,顾怀霜会不会在那之前,把我的谎言都戳破。
你说,Sith收下的协议里,那个“需第三方担保公司认证”的空白栏,他是真没注意到,还是故意留的后手?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他是不是早就看出我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