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还想说什么。可看到顾怀霜坚定的眼神，还有周围旅客半信半疑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手里的力气松了松：“许烬，你给我等着！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说完，他松开我的胳膊。转身离开了检票口，脚步重重的，像在跟地面较劲。
我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差点瘫倒在地。顾怀霜扶住我，她的手很稳，带着一丝暖意，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这次又麻烦你了。”要是没有她，我今天肯定走不了了。
“别客气。”顾怀霜笑了笑。指着站台的方向，“快走吧，火车快开了。”她的笑容很轻，像春风一样，吹散了我心里的一部分阴霾。
我点了点头。提起行李箱，跟着她走进站台。火车就停在站台边，银白色的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条巨大的钢铁巨龙，等着载着我们驶向远方。
我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火车缓缓开动，站台的灯光在窗户上一闪而过，像一个个短暂的幻觉，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我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慢慢往后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问。“为什么要一次次帮我？”这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太久，再不问出来，我怕自己会疯掉。
顾怀霜没有立刻回答。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笑容灿烂，手里拿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背景是大学校门。我看着女孩的脸，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是我妹妹，顾怀月。”顾怀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悲伤，“两年前，她被一个骗子骗了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被骗子骗了感情。最后，她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原来她帮我，是因为她妹妹的遭遇？原来她一直在追着我，是怕我再像那个骗子一样，伤害更多的人？这个真相，让我心里又酸又涩。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骗别人的。”顾怀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看到你在桥洞下发烧时喊着‘妈’，看到你把骗来的钱大部分都给你妈治病，看到你每次骗完别人后都会愧疚——你跟那个骗我妹妹的骗子不一样。”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三个字太轻了，根本配不上她的善良，也配不上那些被我伤害的人。
“别再说对不起了。”顾怀霜打断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到了上海，找份正经工作吧。哪怕赚的钱少点，哪怕辛苦点，也比用谎言伤害别人强。你妈肯定也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给她治病。”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照片里女孩的笑容。是啊，我妈肯定不希望我用这种方式给她治病，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比我还难受。
火车越开越快。离这座城市越来越远。我靠在窗户上，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了上海，先给我妈交上透析费，然后找份正经工作，慢慢偿还那些被我骗走的钱，慢慢弥补我的过错。可我真的能做到吗？我能抵挡住“快钱”的诱惑，彻底告别过去吗？
可我没看到，顾怀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想回头了。我会继续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如果他还继续骗别人，我会亲手把他交给警察。”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怀霜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知道，我会把握好分寸。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像那个骗我妹妹的骗子一样，一错再错。”
挂了电话，她收起手机。看向窗外。火车正在夜色里飞驰，朝着上海的方向，也朝着一个未知的未来。我不知道这个未来里，我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好人，也不知道我和顾怀霜之间，会不会因为她妹妹的事产生隔阂——你说，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被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