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骗那些苦命人了。到了上海,找份正经工作,哪怕累点,去工地搬砖也好,去送外卖也好,也比骗钱踏实。至少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她手肘撞在楼梯扶手上的样子。她明明可以不管我,明明可以把我交给侦探,拿到那笔“追债提成”,可她没有。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利益”,只是我早已习惯用“谎言”去揣测别人,把所有人都想成了和我一样的人。
“顾怀霜。”我突然喊住她,声音比刚才大了些。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里带着疑惑,像在问“还有什么事”。
“你的手肘……没事吧?”我指了指她的胳膊,手指有点发抖,“刚才被那个男人撞了一下,看着挺重的。”
顾怀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的笑容很淡,却很真实,不像我平时装出来的假笑。
“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她推开门,站在楼道里,回头对我挥了挥手,“快走吧,再晚赶不上火车了。检票口关了,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攥着火车票和病历,跟着顾怀霜往楼道口走。感应灯在我们脚下亮了又灭,她的风衣在昏暗里像一道白色的光,把我的影子衬得格外渺小,连我自己都觉得羞愧。
走到后门时,顾怀霜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是我妈病历上掉下来的照片。她已经用纸巾擦干净了,照片上的黑印淡了很多,我妈脸上的笑容又清晰了些。
“这个别再弄丢了。”她说,语气很轻,却带着叮嘱,“你妈肯定希望你好好的,不是吗?”
我接过照片,指尖摩挲着我妈脸上的笑容,眼眶突然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用力点了点头,想说“谢谢”,可话到嘴边,却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嗯”,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怀霜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楼道口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里,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薄荷香,在空气里飘着——那是她风衣上的味道,很干净。
我推开后门,钻进小巷。夜风里好像还能闻到顾怀霜风衣上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温柔。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火车票,还有那张被擦干净的照片,心里突然多了点什么——不是愧疚,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
也许到了上海,真的能重新开始。找份正经工作,每天赚钱,给我妈交透析费,慢慢把骗来的钱还回去。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活成顾怀霜那样,干净、踏实,不用再躲躲藏藏。
我加快脚步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小巷里的路灯忽明忽暗,把我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刚走出小巷,就听见身后传来顾怀霜的喊声,带着一点焦急,和平日里的冷静完全不一样。
“许烬!你的病历掉了!”
我回头一看,顾怀霜正站在巷口,手里拿着我妈那本蓝色封面的病历,朝我跑来。夜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飘起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焦急,和平日里那个冷静锐利的调查者判若两人,像个普通的姑娘。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为什么要追过来?只是为了还一本病历吗?这本病历我刚才明明放在口袋里,怎么会掉?还是……她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或者,她在病历里藏了什么线索,准备在上海继续追踪我?你说,她这么做,到底是单纯的好心,还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