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腿都吓软了,不得不出声劝她婆婆:“婆婆,快别说了,这狗真要吃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付婆子也没啥好顾忌的了,当即自嘲道:“呵!为了保住老太太的脸面,我做的还不够多吗?可是到头来我又换来了啥,不值!确实不值啊!”
说完这些,她脸色一冷,转头就对孙子道:“阿令!莫管她,你继续说下去!”
“是。”
秦肖令痛快的应了声,这才又接着前面的话说下去:
“只可惜,我那个四叔被其他人合力救上去时,我爹却因力竭绳断坠下崖去,不知生死,当我阿爷阿奶得知消息时,山上大雨滂沱,没人再敢进山救人。
阿爷不忍弃我爹于不顾,还是不顾危险冒雨进了山,不成想竟一去不复返,情急之下阿奶便要自己进山寻人,却被我那尚未成亲的幺叔拦住了。
当时我娘怀有八个月的身孕,本就因我爹坠崖伤心欲绝,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幺叔便让阿奶留下来照顾我娘,自己去求太爷爷帮忙,太爷爷倒是顾念亲情发话让其他两房派人跟着幺叔进山寻人,哪料两家皆以雨大危险拒绝出人帮忙。”
说完这些,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那些悲伤的岁月全都清晰的刻在儿时的记忆里,如今再次提及,又是一次生拉硬扯的疼痛。
然而,疤痕再深,揭开的次数多了,便也习惯了,何况真正的痛处还在后面,随后他神情更为沉重的继续说道:
“当时进山确实危险重重,他们更是认定了我阿爷和阿爹已经身死,所以没人愿意冒险进山寻人。
百般无奈之下,我幺叔便带着家中积蓄去雇人进山,哪料途中遭遇流民拦路打劫,冲突之中被人捅伤,不治而亡。”
接下来,便是短暂的沉默,秦肖令看向阿奶,深吸一气,这才隐忍着伤痛说下去:
“几乎一夜之间,我们三房痛失三位至亲,我娘受不了打击早产血崩,村中郎中无力回天,阿奶只能寄希望于城中名医,只可惜瘟疫封城,求医不能,我娘苦苦挣扎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一尸两命。”
“这便是当年三房几乎灭门的真相。”
他这话音一落,仿佛巨石落入湖面瞬间激起了不小的水花,人群之中惊讶的抽气声震动人心。
秦肖令仰头看了看风清气朗的天空,不敢再想象当年那个风雨无情的夜晚,收回视线时,他脸上尽是无尽的嘲讽:
“可笑的是,就因为顾忌着四叔要和县城的岳家联姻,二奶奶不想将此事跟四叔扯上关系,便去太爷爷太奶奶面前说三房横祸不断,皆因我阿奶命格全阴,克夫克子,是天生的丧门星。为了将事情坐实,还不知哪里找来个神棍,天花乱坠的说了一通,竟叫他们真的信了。”
“于是,就有了后来你们听到那样,三房的男人们都是被我阿奶给克死的,理由就是她财迷心窍,非要我爹上山采药换钱,不然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惨剧发生。”说完这些,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些烂事当真是不吐不快。
这时有人突然疑惑的问了一嘴:“那你阿奶就认了?”
“呵!若不是为了跟冷漠无情的秦家人撇清关系,顺利分家,她怎会心甘情愿的认下这个黑锅。”
外人只知道,秦家容不下他阿奶这个丧门星才同意分的家,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他们祖孙俩都不屑于再与秦家人生活在一起,这才不顾一切的分出来单过,从那以后算是与秦家彻底划清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