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看着密报,又看了看陈琅,眉头皱得更紧:“那…… 就眼睁睁错过机会?”
“不是错过,是等待时机。” 陈琅道,“臣请陛下再等三月 —— 待甲字军完成实战演练,与护驾军、京畿卫磨合完毕;待朝市司将粮草运至淮南前线;待军情司查清契丹的真实动向,确认其不会南下 —— 届时再北伐,胜率可增六成。”
三、储君请战:熙诲呈密报,慷慨誓破城
“义父这是在找借口!” 一道银甲身影突然从武将队列中冲出,柴熙诲手持一份卷轴,快步走到殿中,声音带着压抑的激昂,“赵光义的禁军,根本不是五万能战之卒!”
他展开卷轴,是军情司的密报,上面用朱笔标着 “赵宋禁军战力评估”:“天武军一万,为亲军,战力较强;神臂弓营五千,善远程,却缺近战;其余禁军七万,皆为新兵,训练不足三月,连甲胄都未配齐 —— 总计能战者,不过一万五千人!”
“这是张允从汴梁探子口中核实的密报!” 柴熙诲的声音陡然提高,银甲上的纹路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赵光义杀兄夺位,河北各州的守将多是太祖旧部,心中不服,只要我军北上,他们定会倒戈!去年潭州小吏私通赵宋,百姓尚且怨声载道,如今赵光义屠亲篡位,百姓更是盼着我大周北伐 —— 义父说 ‘百姓怕战火’,可百姓更怕的是暴君统治!”
他转身对着柴宗训,单膝跪地,甲叶 “当” 地砸在金砖上:“皇兄!臣弟愿率甲字军为先锋,三日之内突破黄河防线,一月之内拿下郓州,三个月之内,定将赵光义的首级献于紫宸殿!若不能,臣弟愿以死谢罪!”
李重进、韩令坤等人见状,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喊道:“请陛下准奏,让荣王挂帅北伐!” 甲叶碰撞声、刀剑触地声混在一起,震得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晃,连文官们都有些动容,窦仪张了张嘴,竟没再反驳 —— 柴熙诲的密报、武将的请战,还有 “三个月破汴梁” 的誓言,实在太有诱惑力。
柴宗训看着跪地的武将,又看了看站在殿中的陈琅,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他想起先帝柴荣北伐时的英姿,想起南渡时的颠沛流离,想起汴梁百姓对大周的期盼,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应允 ——
“陛下不可!” 陈琅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切,“荣王虽有锐气,却缺乏实战经验;甲字军虽强,却需中枢统筹。若贸然让荣王挂帅,没有左翼、右翼的配合,没有粮草的及时补给,没有藩镇的策应 —— 这不是北伐,是送甲字军去送死!”
柴熙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义父是觉得臣弟无能?还是怕臣弟拿下汴梁,抢了义父的功劳?” 这话带着诛心的意味,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 谁都知道,陈琅与柴熙诲的矛盾,早已不是 “战术分歧”,而是权力博弈。
陈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着柴熙诲眼中的猜忌,看着跪地的武将,看着御座上犹豫的柴宗训,忽然觉得疲惫 —— 这场北伐之争,早已不是 “该不该打”,而是 “谁来主导”。他想稳扎稳打,护南周全;柴熙诲想速战速决,夺掌兵权;武将们想借北伐建功;文官们想借北伐复旧都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却没人真正考虑,一旦失利,南周将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晨光渐渐移到殿中,落在陈琅的玄色朝服上,却暖不了他心底的凉。柴宗训看着他,又看了看柴熙诲,终于缓缓开口:“此事…… 容朕再议。” 可谁都知道,这 “再议”,不过是暂时的拖延 —— 武将的请战、柴熙诲的誓言、北伐的诱惑,早已把南周推向了 “不得不战” 的边缘。
殿外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吹进紫宸殿的缝隙。陈琅站在殿中,望着阶下群情激昂的百官,心中清楚 —— 这场大朝会,没有赢家,只有即将到来的、更凶险的博弈。而甲字军的那片玄甲海洋,终将在北伐的号角中,驶向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