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鸦雀无声。没人能回答 —— 陈琅的清廉,他的忠勇,南周上下有目共睹。
柴宗训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他想相信陈琅,可流言像毒藤,早已缠在他心上。就在这时,陈琅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请辞太宰一职,愿降为太尉,还政于陛下与三公。”
这话像惊雷,炸得殿内众人目瞪口呆。范质、李谷急忙出列:“齐王不可!太宰一职,非您不可,若您辞官,朝堂必乱!”
陈琅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柴宗训身上:“臣已与陛下、太后商议过 —— 如今朝堂需制衡,臣掌政日久,恐招非议。不如设三公之位,由范质、李谷与臣并列,共掌朝政;军权则另设大都督府,臣愿任大都督,专管军令、训练、军粮调度与藩镇监察,再无政职,免得再惹‘篡权’之嫌。”
这是他与柴宗训、符太后前夜的交易 —— 他辞太宰,退一步,换朝堂安稳,换流言平息;柴宗训则需保他军权,不让甲字营落入他人之手。
三、权柄重划分,暗潮仍汹涌
柴宗训看着陈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有愧疚,有释然,也有对权力平衡的算计。他知道,陈琅辞太宰,是在给彼此台阶下;设大都督府,是在保军权,也是在向他表忠心 —— 只掌军,不掌政,再无 “篡权” 的由头。
“准奏。” 柴宗训的声音终于有了力气,“即日起,罢陈琅太宰之职,授太尉,与范质、李谷并列三公,共掌朝政;设大都督府,陈琅任大都督,总领天下军令、军队训练、军粮调度及藩镇监察,天下兵马大元帅印收回中枢,由大都督府代掌。”
旨意落下,殿内一片寂静。范质、李谷躬身领旨,脸上却没半分喜色 —— 他们知道,陈琅虽辞了太宰,却掌了大都督府,军权更实,只是少了 “政职” 的名头;而柴宗训收回 “兵马大元帅” 印,看似收权,实则仍需依赖陈琅的军事能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制衡。
陈琅躬身谢恩,起身时,目光扫过殿内 —— 李重进、韩令坤松了口气,文官们各怀心思,窦仪捧着匿名信,脸色苍白。他知道,这场因流言引发的权柄调整,看似平息了风波,实则埋下了更深的隐患 —— 柴宗训的信任裂痕,不会因他辞太宰而修复;柴熙诲的野心,不会因他掌军权而收敛;赵普在汴梁的算计,更不会因南周朝堂调整而停止。
朝会散后,陈琅走出紫宸殿,秋风卷着落叶,落在他的朝服上。符清漪站在宫门外,手里捧着一件披风 —— 自上次冷战后,他们虽已和好,却再没了从前的亲昵。“外面冷。” 她递过披风,声音很轻,“大都督府的事,我听说了。”
陈琅接过披风,裹在身上,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让你担心了。”
“我不担心你掌军权,” 符清漪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我担心的是,你退了一步,他们会不会得寸进尺。”
陈琅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宫外走。阳光穿过宫墙,落在他们身上,却暖不了心底的凉。他知道,符清漪说得对 —— 柴熙诲不会满足,赵普不会收手,这场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荣王府里,柴熙诲正听张允禀报朝会结果。“陈琅辞了太宰,却当了大都督,掌了军权?” 他猛地拍桌,银甲碰撞声刺耳,“皇兄这是昏了头!把军权都给了陈琅,还怎么制衡他?”
张允躬身道:“殿下息怒,陈恪还在咱们府里当伴读,他传回消息,说陈琅虽掌大都督府,却把军情司的沿海探报权给了武卫司,这说明他也怕陛下猜忌,在主动放权。”
柴熙诲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 “荣” 字令牌:“陈恪那边,要盯紧些。还有,赵普的使者,什么时候到?”
“明日就到。” 张允低声道,“赵相公说,会给殿下送汴梁禁军的布防图,还说,若殿下想动大都督府的军粮,他能帮着‘延误’调度。”
柴熙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陈琅想靠大都督府稳住阵脚,我偏要让他的军粮出问题,让甲字营的将士怨他,让皇兄怀疑他 —— 我倒要看看,他这‘大都督’,能当多久。”
夕阳西下,金陵城的炊烟袅袅升起,却掩不住潜藏的暗流。大都督府的牌子还没挂上,荣王府的算计已在酝酿,汴梁的密信正快马赶来,而紫宸殿里,柴宗训看着那枚收回的 “天下兵马大元帅” 印,心里清楚 —— 他看似收回了权柄,实则把南周的安危,仍系在陈琅身上。这场因流言引发的权柄调整,不是结束,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