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粮车抵寿州,稚童混营门
崇德元年三月初五,寿州城外的粮道上,尘土被初春的风卷得漫天。柴熙诲和陈恪缩在粮车最后一排的麻袋堆里,小脸沾着灰,粗布袄的袖口磨得发亮 —— 这一路从金陵来,两人靠车夫给的粗粮饼果腹,夜里就挤在粮袋间取暖,倒也凭着一股韧劲,跟着粮商队伍闯过了三道淮南防线。
“熙诲哥哥,前面就是寿州城了?” 陈恪扒着麻袋缝,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小声问道。城头上 “大周护驾军” 的旗帜在风里猎猎,城门口的士兵正挨个检查进城的车辆,甲胄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柴熙诲点点头,手指捏了捏藏在怀里的小木牌 —— 那是临行前符清漪给他的,刻着 “陈府” 二字,原是让他应急用的,可他偏要靠自己找到陈琅。“等下进了城,咱们就说自己是来投奔军器营的学徒,” 他凑到陈恪耳边,压低声音,“我听粮车大叔说,军器营最近缺人手,只要肯干活,就给饭吃。”
粮车缓缓驶到城门口,士兵翻查时,柴熙诲故意推着陈恪上前,仰着小脸道:“官爷,俺们是乡下的孩子,想来军器营学手艺,求您通融通融。” 陈恪也跟着点头,大眼睛里满是 “怯生生” 的模样,倒让检查的士兵松了警惕 —— 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穿着破衣的稚童,一个是大周太子,一个是太宰之子。
粮商头领也帮着说好话:“这俩孩子懂事,一路上帮着搬麻袋,军器营要是缺人,带着也无妨。” 士兵见两人年纪小,不像奸细,便挥挥手放行了。粮车刚进寿州城,柴熙诲拉着陈恪趁乱跳下车,朝着不远处飘着黑烟的方向跑 —— 那是军器营的方向,烟火气里裹着火药的味道,老远就能闻见。
二、军器营忙乱,魏老查火器
寿州军器营的工坊里,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铁匠铺的炉火映得半边天通红,工匠们挥着铁锤,将烧得通红的铁坯锻打成弩箭的箭镞;另一边的空地上,十几个学徒围着几架刚造好的神火飞鸦,正忙着给木翼刷桐油。
魏铁山背着手,在工坊里来回踱步,腰间的 “军器局主事” 铜牌随着脚步晃悠。他刚从陈琅的中军大帐回来,太宰叮嘱过,寿州防线全靠火器撑着,神火飞鸦的射程、霹雳炮的威力,半点都不能出岔子。此刻他正拿起一架神火飞鸦,手指捏着引信,眉头皱得紧紧的 —— 这引信是按旧例做的,足有三寸长,若真到了战场上,敌人见火起,怕是有时间泼水灭火。
“老魏,这批神火飞鸦明日就要送往前线,你可得抓紧!” 负责锻造的工匠头跑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才军需官还来催,说李重进将军等着用呢。”
魏铁山点点头,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这引信长了,敌人有时间灭火,得剪短半寸才好。”
他猛地回头,只见两个穿着破衣的孩子站在不远处,大的那个眉眼清亮,小的那个正盯着地上的火药桶,手里还捏着个小石子。魏铁山愣了愣,随即笑了 —— 这俩孩子看着不过六七岁,竟还懂火器?“你这小娃娃,知道什么是神火飞鸦?” 他故意逗道,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随口胡说。
没等柴熙诲开口,陈恪先指着火药桶,小声道:“大叔,这火药里的硫磺放多了。” 他蹲下身,用石子在地上画了个小圈,“我爹书房里有《武经总要》,里面说‘火药以硝石、硫磺、炭末为宗,硝七硫二炭一,过则易炸’,这桶里的硫磺味太冲,得减一成。”
这话一出,魏铁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武经总要》是军中秘典,寻常工匠都未必能通读,这小娃娃竟能说出火药配比的口诀?他快步走到火药桶边,用手指沾了点火药,放在鼻尖闻了闻 —— 果然,硫磺的刺鼻味比标准配比浓了不少,若是装到霹雳炮里,真可能炸膛。
三、质疑验真章,试射显神通
“你们俩是谁家的孩子?从哪学的这些?” 魏铁山蹲下身,目光严肃地看着两人。他心里已隐隐觉得,这两个孩子不简单 —— 能说出引信长短、火药配比,绝不是普通乡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