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符太后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熙诲这孩子,最像先帝,从小就聪明,知道藏拙,他会护着恪儿;恪儿虽然小,却听话懂事,不会给哥哥添乱。他们跟着粮商队伍,至少能有口饭吃,能避开大股的乱兵 —— 只要撑到军情司的人找到他们,就安全了。”
她转头对乳母说:“把陈衍抱过来,让夫人抱抱。你看这孩子,还在哭着找娘呢,你要是走了,他怎么办?” 乳母连忙将陈衍递给符清漪,小娃娃一到母亲怀里,哭声就小了些,小胳膊紧紧抱着符清漪的脖子,小脸蹭着她的脸颊。
符清漪抱着幼子,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心中的冲动渐渐平复了些。她知道符太后说得对,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因为两个孩子,拖累了江南的大局,拖累了陈琅在前线的战事。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谢太后…… 我听您的,我不莽撞行事,我在金陵等消息。”
三、夜守府门:孤灯映寒影,每盼归人至
从那天起,陈府的府门,夜夜都亮着一盏孤灯。
暮色一沉,符清漪就会披上厚厚的棉衣,站在府门外的石阶上,望着北方的路。风里带着初春的寒意,吹得她脸颊发红,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远处的街口,盼着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 哪怕是军情司的人传来一点消息也好。
侍女劝她:“夫人,天太冷了,您回屋等吧,有消息奴婢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她却摇摇头,声音轻轻的:“我在这儿等,他们要是回来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有时站得久了,腿冻得发麻,她就抱着陈衍,在石阶上慢慢走几步,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北方的方向。
夜里,府里的灯都熄了,只有府门口的那盏灯,亮到天明。符清漪会坐在门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熙诲穿旧的小袄,手指一遍遍拂过上面的补丁 —— 那是去年冬天,她亲手给孩子补的,如今却不知道孩子有没有暖衣穿。
有一次,远处传来马蹄声,她以为是军情司的人来了,连忙站起来,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可等马蹄声近了,才发现是过往的驿卒,她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又默默坐回小凳上,抱着陈衍,继续等。
乳母看着她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地劝:“夫人,您得保重身体啊,要是您病倒了,小郎君们回来,可就见不到娘了。” 符清漪只是点点头,却依旧夜夜守在府门,那盏孤灯,在金陵的夜色里,像一颗悬着的、不安的心,闪烁着期盼与煎熬。
她不知道,此刻在淮南的粮车上,柴熙诲正用自己的身子护着陈恪,帮车夫盖好粮袋上的油布;她也不知道,军情司的暗线,已经在濠州的粮站发现了粮商队伍的踪迹,正悄悄跟在后面,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将两个孩子接走。
她只知道,自己要在金陵等下去,等那两个小小的身影,穿过风尘,穿过战火,平安地回到她的身边。府门外的风还在吹,那盏孤灯还亮着,映着她单薄的身影,也映着一个母亲最深切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