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猛地抬头,一把夺过急报,扫过 “幼帝安全抵淮南”“李重进誓守江淮” 的字句,气得将奏报狠狠摔在地上,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废物!三万水师,连个孩子都拦不住!李重进不过是个藩镇将领,也敢跟我作对!”
赵光义站在一旁,此刻连忙上前:“兄长息怒!李重进虽有三万淮南兵,却也只是困守江淮。咱们只要派水师沿淮河而下,再让曹翰率殿前司兵从陆路进攻,两面夹击,定能拿下淮南!”
“夹击?” 赵匡胤冷笑一声,走到殿外,望着南方的天空,“你以为淮南是汴京?李重进在淮南经营五年,涡口、泗州都是易守难攻的要塞,淮河河道狭窄,咱们的水师进去,就是他的活靶子!更何况,长江天险还在他身后,金陵那边有陈琅的皇商司撑着,咱们若贸然南下,契丹若趁机犯境,怎么办?”
石守信也上前劝道:“将军说得是。如今汴京城内,交子废了,商户跑了,国库空了,若再调重兵南下,京畿防务就空了。不如先稳住汴京,整合河北、山东的兵力,等来年开春,再图淮南不迟。”
赵匡胤沉默良久,指节泛白。他知道,石守信说得对 —— 他虽占了汴京,却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民心涣散,财库空虚,藩镇中还有李重进、杨业这样的 “反赵派”。若强行南下,怕是会腹背受敌。
“传我令,” 赵匡胤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命曹翰率两万兵驻守宿州,监视淮南动向;水师封锁淮河中游,不许淮南兵北上;另外,派人去临潢府,给契丹送厚礼,让他们盯着杨业的边军,别让他南下支援李重进。”
赵光义虽不甘心,却也只能躬身应下。他知道,此刻的赵匡胤,早已不是当年那个 “殿前司都点检”,他要的是 “稳”,是慢慢蚕食,而不是冒险。
四、江淮定局:讨逆令下,南北对峙
涡口大营的临时行宫里,符后坐在帘后,柴宗训端坐在临时御座上。李重进、杨盛、王全斌等将领分列两侧,气氛肃穆。
“传哀家懿旨,” 符后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清晰而坚定,“赵匡胤篡权弑忠,私通契丹,废我交子,乱我朝纲,即日起,削去其‘宋国公’封号,贬为庶民!号召天下藩镇,共讨逆贼,复我大周!”
将领们齐声领旨:“臣遵旨!” 李重进上前一步,躬身道:“太后,臣愿为先锋,率淮南兵北上,直取宿州,为符国丈、苏局使等忠良报仇!”
符后却摇了摇头:“越国公,如今我们根基未稳,不可冒进。陈国公在密信中说,金陵有长江天险,有皇商司的财赋,待我们与江南汇合,整合兵力,再图北伐不迟。眼下,首要之事是守住江淮,安抚百姓,让天下人知道,柴氏未亡,大周仍在。”
李重进点头称是,转身对麾下将领下令:“即刻传令各州:开仓放粮,安抚流民;整顿军备,加强防务;凡愿加入讨逆军者,皆免三年赋税!”
消息很快传遍江淮。百姓们听说幼帝在淮南站稳脚跟,纷纷响应,有的送粮,有的参军;周边的小股藩镇势力,也派人来涡口大营,表示 “愿附幼帝,共讨赵氏”。短短三日,李重进的兵力就从三万增至五万,江淮一带,俨然成了 “反赵复周” 的核心。
而汴京那边,赵匡胤的 “安抚令” 却没人买账 —— 河北的杨业拒不承认 “赵氏政权”,仍以 “大周边军” 自居;山东的潘美更是直接竖起 “讨逆” 大旗,与淮南遥相呼应。天下藩镇,渐渐分成两派:一派附赵,一派拥柴。
涡口大营的黄昏,李重进陪着柴宗训站在营墙上,望着远处的淮河。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淮南兵正在河岸操练,喊杀声震彻云霄。
“陛下,” 李重进指着南方,“过了淮河,就是长江,过了长江,就是金陵。等我们到了金陵,与陈国公汇合,就能重建朝廷,再打回汴京,夺回属于您的江山。”
柴宗训望着南方,小手攥得紧紧的,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第一次露出了坚定的眼神:“越国公,朕会好好读书,好好学武,将来跟各位国公一起,杀回汴京,为符爷爷、苏叔叔报仇!”
李重进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虽然南北对峙的局面刚刚形成,前路依旧艰险,但只要幼帝还在,只要忠勇之臣还在,大周就有复兴的希望。而那条连接江淮与金陵的淮河,此刻正静静流淌,像是在为这场 “复周讨逆” 的大战,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