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八年五月初十,成都城南的惠民粮铺前,排着蜿蜒的长队。农户李老汉提着半袋糙米,笑着与掌柜寒暄:“这新碾的米就是香,比后蜀时的陈米强百倍!” 掌柜递过粮袋,指了指铺外张贴的告示:“陈大人刚下的令,秋收前粮价都按百文 \/ 石算,您老放心买!” 不远处的田埂上,农技员正指导农户灌溉,刚抽穗的荞麦在风中轻晃,绿浪翻涌间,满是丰收的盼头。
这是陈琅改革推行月余的蜀地 —— 农户复耕率逾七成,荒芜的农田重焕生机;成都商户缴税额较上月翻倍,绸缎铺的伙计忙着挂新到的蜀锦,药材行的掌柜清点着抵税的当归、川芎;城外流民仅剩三成,曾在街头传唱的 “拒周粮” 童谣,早已被 “陈公来,有饭吃” 的新谣取代。陈琅刚将《蜀地改革成效疏》递往汴京,柴荣的嘉奖圣旨便随驿马而至:赏黄金百两、紫袍一袭,擢陈琅兼领皇商司总掌事,许其调遣皇商司五局人手,全面稳固蜀地财军政局。
旨意抵达当日,成都城外的官道上便扬起漫天尘土 —— 皇商司五局半数精锐奉命入蜀:财算局局使苏九算率三十名账吏,携江南商税总账而来;通市局局使周平带着二十名商官,负责规整蜀地市集;军器局局使魏铁山押着十车军械,支援保宁军防务;探闻局局使凌墨领五十名暗探,悄然潜入成都各角落;武卫局指挥使秦锋则带来两千护榷军,接管惠民粮铺与蜀宫库房的守卫。五局人马身着统一的墨色公服,腰间佩着 “皇商司” 银牌,列队入城时,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眼中满是敬畏。
“总掌事,五局人马已安顿妥当。” 苏九算捧着名册,向陈琅禀报,“财算局已开始核对蜀地赋税旧账,通市局明日便会清查商户牌照,军器局正协助王副帅检修保宁军的甲胄,探闻局已布下耳目,武卫局的弟兄也换防了粮铺与库房。”
陈琅站在临时衙署的舆图前,指尖划过蜀地各州:“陛下让咱们五局入蜀,是要稳住蜀地的根基。眼下赵匡胤私藏珍宝的事还没查清,吐蕃松潘部又在边境徘徊,咱们得尽快整合各方力量 —— 传我命令,明日巳时,在保宁军大营召开四方会谈,召赵匡胤、王全斌、杨延玉前来议事,五局局长列席旁听。”
次日巳时,保宁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内,气氛肃穆。帐中央摆着一张丈余宽的蜀地舆图,陈琅身着紫袍,端坐主位,左手边是皇商司五局局长,右手边依次坐着赵匡胤(殿前司都点检)、王全斌(保宁军副帅)、杨延玉(水师提督)。帐外的阳光透过帐帘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透帐内的暗流。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统筹蜀地军政财三事。” 陈琅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威严,“其一,农户复耕需粮草支撑,水师需从夔州调粮三万石,沿岷江运至成都;其二,保宁军需接管蜀地各州防务,殿前司需配合清剿后蜀残部;其三,皇商司将在各州设‘税商一体署’,统管赋税与市集,需诸位派兵协助护卫。”
话音刚落,赵匡胤便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陈大人的安排虽好,可殿前司刚破剑门、定成都,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若再去清剿残部,恐难支撑。不如让保宁军全权负责防务,殿前司驻守成都,护卫中枢。” 他这话看似合理,实则是想将殿前司留在富庶的成都,牢牢掌控核心地带。
王全斌立刻反驳:“赵点检这话不妥!保宁军刚接管三万降卒,正需整顿,哪有精力接管各州防务?殿前司精锐云集,清剿残部本就是分内之事,岂能推诿?”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火药味,石守信(殿前司副将)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收紧,保宁军的将领也挺直了腰板,暗中较劲。
陈琅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转头看向杨延玉:“杨提督,水师调粮之事,可有难处?”
杨延玉躬身道:“回陈大人,水师在瞿塘峡遇袭后,战船还在检修,若要调粮三万石,需从泉州海事局调五艘脚踏船支援。只是…… 水师的军饷已欠月余,将士们颇有怨言,还望皇商司能尽快拨付。”
“军饷之事,财算局早已备好。” 苏九算适时开口,将一本账册推至杨延玉面前,“水师本月军饷共五千两,已存入夔州的皇商司分号,杨提督可派人去支取。调粮所需的脚踏船,通市局也已联络泉州,五日内便能抵达夔州。”
杨延玉接过账册,见上面盖着皇商司的朱印,心中安定不少,当即应道:“既如此,水师定在十日内将粮运至成都。”
赵匡胤见杨延玉倒向陈琅,脸色微沉,又开口道:“清剿残部可以,但殿前司需军械补给 —— 蜀地的军器库已空,还望军器局能拨给五千副甲胄、三千张弓。”
军器局局使魏铁山放下手中的铁尺,声音洪亮:“赵点检有所不知,军器局此次带来的军械,是为保宁军整顿降卒所用,仅剩两千副甲胄、一千张弓。若殿前司需补给,需等江南的军器作坊赶制,至少要一个月。” 他这话看似客观,实则是按陈琅的吩咐,故意缩减殿前司的军械配额 —— 皇商司早已查清,赵匡胤私藏的珍宝中,有不少被换成了军械,暗中囤积。
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又发作不得 —— 军器局归皇商司管,陈琅手握财权,他若强行索要,反而会落下 “贪功冒进” 的话柄。王全斌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趁机道:“既然殿前司军械不足,不如先清剿成都周边的残部,偏远各州的防务,便由保宁军分兵负责,这样也能减轻殿前司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