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娃领命刚要走,又被陈琅叫住:“告诉苏明远,别怕事。陛下开恩科选他,就是让他替百姓撑腰的。”
楚州的雨停时,苏明远正被通判堵在盐铺门口。通判穿着锦缎官袍,指着他的鼻子骂:“苏明远!你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县尉,也敢管粮种的事?这粮种是豪强捐的,要发也轮不到你插手!”
周围的农户被吓得往后退,张老栓攥着儿子的手,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说话。苏明远刚要争辩,就见远处的江面上驶来两艘大船,船头插着水师的 “杨” 字旗 —— 杨延玉的副将带着士兵跳上岸,捧着陈琅的手令高声道:“皇商司令:调拨五千石粮种,由苏县尉分发农户,任何人不得阻拦!”
通判的脸瞬间白了。苏明远看着水师士兵搬下一袋袋粮种,袋口的稻种饱满发亮,心里一热,对着金陵的方向深深作揖。他转身对农户们朗声道:“乡亲们!皇商司给咱们送粮种来了!现在就分,谁也别抢,每户都有!”
农户们爆发出欢呼声,张老栓颤巍巍地接过粮种,眼泪掉在袋上:“苏县尉,陈总掌事,真是活菩萨啊!”
苏明远帮着分粮种时,见石娃悄悄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通判勾结豪强证据已取,三日后查办”。他抬头看向石娃,少年冲他眨了眨眼,转身隐入人群 —— 他忽然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做事,皇商司的惠民策,恩科的寒门官,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影士,都在为江南的安定使劲。
与此同时,汴京的贡院里,新一批恩科文吏正在受训。柴荣亲自来视察,见一个穿着补丁布衣的少年正对着南唐旧户籍发呆,少年见了皇帝连忙下跪,竟是苏明远的同窗,叫林文远。
“你在看什么?” 柴荣笑着扶起他。
林文远指着户籍上的 “盐税十文 \/ 斤” 字样,小声道:“陛下,南唐时盐价那么高,百姓怎么活啊?皇商司的惠民盐铺才百文一斤,真是救了命了。”
柴荣望向窗外,春雨打湿了宫墙下的柳树,抽出嫩 green 的新芽。他想起陈琅的奏疏,说江南各州的惠民盐铺前挤满了人,连吴越的百姓都偷偷渡江来买盐;想起魏仁浦报来的消息,恩科选的县尉们帮着修复淮水堤坝,农户们都主动来帮忙;想起边镐派人送来的信,说三万降卒见江南安定,都盼着早日编入禁军……
“百姓要的不多,” 柴荣轻声道,“不过是有盐吃,有粮种,有个肯为他们说话的官。” 他转头对王朴道:“恩科要多开,江南的寒门学子有多少收多少。皇商司的惠民策,缺多少银就从内库补,一定要推下去 —— 江南新定,民心才是根基。”
王朴躬身领旨,看着皇帝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春雨不仅滋润了汴京的柳树,也滋润了江南的土地。那些被殿前司劫掠留下的伤口,正在被惠民盐铺的盐、皇商司的粮种、恩科官的真心一点点抚平。
三日后,楚州通判被罢官查办,豪强囤积的粮种被没收分给百姓。苏明远站在修复的淮水堤坝上,见农户们扛着犁耙下地,田埂上的野菜刚冒出绿芽。他想起陈琅手令里的话 “江南安,则大周安”,握紧手里的账簿 —— 上面的商户名录已经开始打勾,有的商户重新开了店,有的农户领了粮种,江南的春天,终于来了。
而金陵的皇商司衙署里,陈琅正看着楚无声送来的密报:吴越钱俶派使者来买官盐,说愿意用金器换。他冷笑一声,提笔在密报上写 “盐可卖,金器不收 —— 让他用土地来换”。石娃站在一旁问:“总掌事,真要对吴越动手了?”
陈琅望向江南的方向,春雨后的天空格外蓝:“快了。等惠民策在江南扎了根,百姓心向大周,就是吴越归降的时候。”
他知道,恩科取士是给江南安了 “官”,惠民新政是给江南安了 “心”,这两样加起来,就是大周在江南的 “根”。有了这根,别说吴越,就是闽地、后蜀,早晚也会纳入大周版图。而那些曾经阻碍新政的旧官、豪强,还有远处凤翔的赵匡胤,都挡不住江南新生的春意 —— 这春意里,藏着大周最坚实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