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库房大门缓缓洞开。殿前司将领率众而出,刀柄在手,目光如刃:李将军,都是禁军兄弟,何必做得太绝?
李重进冷笑,挥手示意亲军上前,私占库房、勾结地方,低价转租南唐盐场时,怎没想到
字? 亲军撞开库门的瞬间,围观百姓倒抽冷气 —— 满地金银玉器与织金锦缎堆积如山,地方租约上的签字日期,赫然是金陵城破后的第三日。
李重进将证据张贴于金陵城头,百姓拍手称快,被劫掠的商户更是跪地泣谢。他雷厉风行地下令:三日内,殿前司士卒必须撤离江南,逾期者格杀勿论! 短短三日,滞留江南的千余殿前司兵力被尽数驱逐,私占的盐场、粮库移交江淮转运使。魏仁浦接过交接文书时,不禁感慨:李将军这一招,既安民心,又断了殿前司在江南的根基。
此刻的汴京紫宸殿内,柴荣正对着幽云急报紧锁眉头。
契丹耶律璟亲率三万铁骑,突袭瀛州、莫州。王彦超死守三昼夜,连失三座营寨,伤亡近万。 内侍声音发颤,将奏疏呈上,王招讨使奏报,瀛州城防危在旦夕,恳请陛下速派援军。
柴荣指尖摩挲着奏疏上 契丹骑兵势众 几字,思绪已飘向北疆。北汉既灭,幽云防线成了守护汴京的最后屏障 —— 这道屏障若破,契丹铁骑将如潮水般直扑京师。他即刻召枢密院议事,王朴、符彦卿、李筠等人星夜入宫,摇曳的烛火将众人身影投在宫墙上,忽明忽暗,恍若诡谲的谶语。
符卿,率两万精兵从邢州驰援瀛州,重点防御契丹骑兵冲击。 柴荣目光落在符彦卿身上,这位姻亲老将即刻躬身领命。李卿,带一万步兵自贝州北上,截断契丹粮道,与符卿形成夹击之势。 李筠应声接旨,深知陛下派他出征,既有制衡殿前司之意,亦有监视藩镇之心。
最后,柴荣看向王朴:令杨盛率铁林卫自代州东移雁门关,严防契丹西路迂回。传谕王彦超,务必死守待援,幽云之地,朕不容有失!
当圣旨快马传至凤翔时,赵匡胤正与赵普对着后蜀舆图谋划。听闻幽云战事,赵普立刻进言:符彦卿、李筠皆是沙场宿将,若他们在幽云建功,我等后蜀之战的功劳便会黯淡无光。
赵匡胤放下舆图,眼底闪过算计的幽光:王彦超孤立无援,我等可借
殿前司支援北疆
之名,送去军械粮草。既显忠义,亦可试探其心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若能将王彦超收入麾下,北疆局势便多了一枚重要棋子。
当亲卫押送军械启程时,赵匡胤遥望汴京方向,心中了然。柴荣调兵遣将,表面是为保北疆安稳,实则是在平衡各方势力 —— 既防他在凤翔坐大,亦防符、李二人在幽云独揽军功。但他并不在意,只要能拿下后蜀,以军功换取更多兵权,这些制衡之术,终将被他一一破解。
金陵城头的风裹挟着江南湿气,拂过陈琅的面庞。他望着南下的水师帆影,又看向北方天际,石娃捧着秘察局密报立于身侧 —— 吴越钱俶密使已至凤翔,赵匡胤暗中向王彦超输送军械。
水师扬威,江南清障,北疆调兵。 陈琅喃喃低语,声音里交织着复杂的意味,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蓄力。 他想起杨延玉的战报、李重进的铁腕、柴荣的谋划,忽然意识到,这场战后布局的凶险,远胜南征时的金戈铁马。
夕阳西沉,为金陵城墙镀上一层血色余晖。水师战船、亲军营垒、北上援军、凤翔殿前司,各路人马在各自的轨迹上奔涌前行。看似互不干涉,实则被一张无形的权力巨网紧紧缠绕。陈琅深知,这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 杨延玉志在收服吴越,李重进力图稳定江南,赵匡胤觊觎后蜀,柴荣死守幽云。这场关乎大周命运的多线博弈,即将迎来惊心动魄的终局。
他转身走下城头,石娃紧随其后。远处贡院内,恩科举子挑灯夜读的身影在窗纸上摇曳。那些寒门子弟眼中闪烁的希望,与江面战船的寒芒、亲军枪尖的冷光、暗处涌动的权谋,共同勾勒出大周未来的轮廓。而陈琅明白,自己所能做的,便是握紧秘察局的证据,守护江南百姓的生计,静待那场蓄势已久的惊雷,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