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片。我把它拆开,是为了看清每一块的纹路。”陈浩指着叶脉,“你看,这边厚,那边薄,水分是从这里流过去的。数学的‘拆解’也是这样——不是为了算得慢,是为了明白数字是怎么长的。”
卡尔盯着手里的半片叶子。
“所以……他们学的不只是答案,是看世界的方式?”
“对。”陈浩笑了,“你聪明,但你得允许自己先不懂。”
卡尔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指着一行字:“春分和秋分,真的会影响种田吗?”
“当然。”陈浩掏出手机,“你看,我把地图调出来,太阳每年在这两天直射赤道,白天黑夜一样长。农民靠这个定播种时间。”
他滑动屏幕,展示日照变化动画。
“太阳不是匀速走的?”卡尔眯眼,“它夏天偏北,冬天偏南?”
“没错。”陈浩点头,“就像空调遥控器,地球也有‘自动调节模式’。”
卡尔忽然咧嘴,“所以太阳‘偏心’是有规律的!”
“你终于开窍了。”陈浩拍拍他肩膀。
物理课在下午。老师做浮力实验,把木块放进水盆。
“为什么木头能浮起来?”老师问。
“因为它轻!”学生答。
卡尔举手:“是因为密度小于液体,产生向上的浮力。”
全班静了两秒。
然后哄堂大笑。
老师也笑了,“这位同学说得非常准确。但我们先从‘轻重’讲起,等你们理解了感觉,再学公式。”
卡尔坐回去,手指又蹭了蹭耳后。
这次陈浩没拉他走。
等到下课,卡尔主动合上本子,问:“明天还能来吗?”
“你想来多久都行。”陈浩说,“不过下次别穿这身制服,太扎眼。”
“那穿什么?”
“穿校服。”陈浩笑,“或者t恤配运动裤,最好背后印个‘三年二班猛男’。”
“有必要印字吗?”
“有。”陈浩严肃点头,“这是融入的第一步。”
他们走出校门时,天色已经开始发黄。街道上有人推着自行车回家,饭香从各家窗口飘出来。
卡尔走在前面,步伐比早上稳多了。
“陈浩。”他忽然停下。
“咋了?”
“你说星期八不存在,是因为一周只有七天。”卡尔回头,“但如果有人定义八天为一周呢?”
“那他就得自己排班。”陈浩摊手,“别人不会跟着他放假。”
“所以规则是由多数人决定的?”
“对。”陈浩点头,“多数人觉得七天合适,那就定了。就像吃饭用筷子,你也见过刀叉,但咱这儿主流是夹菜。”
卡尔若有所思,“那如果我想改变规则呢?”
“可以啊。”陈浩踢飞脚边的小石子,“但你得先懂它为啥这么定。不然你改的不是规则,是笑话。”
卡尔没再说话,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他们拐进小巷,家门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树下老头还在下棋,头都没抬。
陈浩推开门,屋里传来炒菜声。
“妈!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洗手!”陈浩母亲在厨房喊,“饭马上好!”
卡尔站在门口,把鞋子摆正,动作很轻。
“你今天学了啥?”陈浩一边换鞋一边问。
“我知道了为什么不能直接说答案。”卡尔说,“也知道了太阳会‘偏心’。”
“挺好。”陈浩笑,“明天继续。”
“我还想问老师一个问题。”
“啥?”
“如果一棵树在森林里倒下,没人听见,它有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