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这些东西集中展示一周,旁边放二维码,扫了就能听故事。”卡尔说,“再往后,可以让新人选一个老物件,继承使用。用坏了,修好,再传给下一个。这样不就串起来了?”
“文化周期。”陈浩念了一遍,“听着像个病,但还挺贴切。”
“关键是简单。”苏珊点头,“不用大张旗鼓,也不用审批流程。谁有兴趣谁上,谁有东西谁出,谁有时间谁听。”
娜娜同步更新侧屏投影,实时生成一张结构图:三大板块并列,下方延伸出若干可行路径。
“已建立初步框架。”她说,“建议命名为‘循环文化机制’,优先试点方向为‘个人物品传承计划’与‘日常声音存档工程’。”
“名字太长。”陈浩说,“叫‘传声筒’怎么样?又土又直白,一听就知道是拿来传东西的。”
“或者‘旧物会’。”苏珊笑,“反正大家最爱捡便宜。”
“那就两个都用。”卡尔说,“主名称叫‘传声筒’,
讨论的热度明显变了。不再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试探,而是有人主动提细节,有人补充执行难点,还有人已经开始商量第一期该从哪个环节启动。
陈浩站在白板前,笔尖停在半空。
“第一件事做什么?”他问。
“先收一批东西试试。”苏珊说,“不限大小,不限用途,只要主人愿意讲来历。”
“还得定规则。”卡尔提醒,“不能强求,也不能乱堆。得有人登记,有地方放,坏了得修,丢了得查。”
“我可以负责建档。”娜娜说,“每件物品录入唯一编码,关联讲述者信息与音频记录,支持后续追踪。”
“场地呢?”有人问。
“活动区东侧有两个空舱室。”陈浩说,“一直当仓库堆杂物,清出来就行。贴个牌子,写上‘传声筒收件处’,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有人值班。”
“谁值班?”
“轮流来。”他说,“我第一个报名。”
苏珊翻开速写本,在首页写下“传声筒启动计划”,底下列出几项待办事项。卡尔掏出笔记本,开始画收纳柜的设计草图,嘴里念叨着尺寸和承重。
娜娜的光学模块微微闪烁,侧屏上的分类摘要持续滚动更新。
陈浩低头看自己写的框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等。”他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这才几分钟,就要建制度立规矩了?”
“不然呢?”苏珊抬头,“想法不落地,过两天就忘了。”
“我不是反对落地。”他摇头,“我是怕我们一上来就把这事弄得太重。本来是想留点轻松的东西,结果又整成任务指标,打卡签到,月底汇报。”
屋里安静了一瞬。
“你说得对。”卡尔停下笔,“上次文化节,我们也是这么开始的,最后变成了KpI考核项,谁参加几次活动能加分,搞得像挣工分。”
“那就定条死规矩。”陈浩说,“‘传声筒’不计分、不评比、不汇报。谁来做,是因为他自己想做,而不是为了被看见。”
“同意。”苏珊在本子上划掉“绩效关联”四个字。
“我也同意。”卡尔撕掉刚画的一半表格,“那就简单点,登记簿用手写的,柜子用旧材料拼,电不够就少开灯。”
娜娜沉默几秒后说:“已删除所有绩效关联算法模块。本项目将采用非量化追踪方式,仅保留基础存档功能。”
“这才像样。”陈浩咧嘴一笑,“咱们不是在建博物馆,是在留一口气。”
他转身看向白板,重新写下三个字:
**别搞砸。**
然后把笔丢进笔筒。
“第一期主题定了。”他说,“就叫‘我舍不得扔的东西’。”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一个年轻工人探头进来,手里抱着一台老旧的游戏机。
“听说……这儿收老物件?”他有点紧张,“这个……是我爸留下的。他以前也在基地工作。我想讲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