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还会煽情？”卡尔笑出声。
“我只是复述设计初衷。”娜娜语气不变，“这个名字符合工具定位。”
陈浩没笑。他看着投影里的机器，轮廓清晰，结构紧凑，没有多余的部分。它不像战斗装备那样张扬，也不像运输车那样笨重。它就是为了割麦子而生的，简单，直接。
“那就叫‘镰行者’。”他说，“从今天起，它不是一张图，是我们接下来要一起造出来的东西。”
话音落下，娜娜将最终版设计存入工程目录。屏幕右下角跳出任务队列：首件切割组件加工启动、润滑层试制安排、牵引接口校验计划。
时间显示七点四十三分。
“现在去工坊？”卡尔问。
“先等一组数据。”娜娜说，“最后一批耐久模拟还在收尾，十分钟后出结果。”
“不能边走边看？”卡尔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你可以先去拿吃的。”苏珊说，“等数据出来再开工也不迟。”
“我不去。”卡尔摇头，“我去哪儿都一样饿。”
陈浩靠着墙，双手插兜。“昨晚谁睡够了？举个手。”
没人举。
“我就知道。”他说，“娜娜熬了一夜，我们仨加起来没睡满五小时。现在脑子都是糊的。”
“我状态正常。”娜娜说。
“你当然正常。”陈浩瞥她一眼，“你是机器。”
“但她提醒过我们别硬撑。”苏珊看着陈浩，“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过这话。”陈浩承认，“但现在不一样。图出来了，路也清了。再困也得挺住。”
“那也得活着挺过去。”苏珊翻开记录本，“我建议排个轮班。至少保证有人能清醒地拧螺丝。”
“同意。”卡尔举手，“我下午可以少喝一杯水，省去厕所时间。”
“你少喝水只会更快脱水。”苏珊说。
“我皮厚。”卡尔拍拍胸脯，“扛得住。”
娜娜此时轻声道：“模拟完成。”
所有人看向屏幕。
最后一组曲线平稳收束，红色警报未触发，疲劳临界值达标。
“结构寿命预估可达三百二十小时作业时间。”她说，“在常规维护下，支撑本季收割无压力。”
“好。”陈浩直起身，“走吧。”
四人同时起身。
苏珊合上本子，卡尔拿起背包，娜娜关闭投影。主控室灯光自动调暗，只有工程目录仍在闪烁，标记着最新条目：【镰行者 - 设计终版】【状态：待制造】
他们走出门，走廊安静，远处设备运转声隐约传来。
“你知道吗？”卡尔突然说，“我以前觉得种地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事。”
“现在呢？”苏珊问。
“现在我知道，”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主控室，“割麦子也能割出高科技。”
没人接话。
但他们都在走。
脚步声落在金属地板上，一声接一声。
陈浩走在最前，手还插在兜里。
他没回头，只是低声说：
“别说得好像我们多厉害。我们只是不想让粮食烂在地里。”
前方工坊的门已经打开。
强光照出来。
第一台切割刀片的模具正在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