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她抬头，“因为你们都做到了本来做不到的事。”
卡尔插嘴：“我以前觉得陈浩就是个混子，懒、胖、说话油腔滑调。结果是他第一个冲进核心室，也是他最后一个离开操作台。”
“你还记得？”
“记得。”卡尔看着他，“那天你说‘活着就行’，其实你根本不想活那么简单，你想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陈浩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有黑灰，手腕上有道擦伤，结了痂。
“深海那次，我以为自己会死在井底。”他说，“爬坡的时候腿抖，防护服破了个洞，风往里灌。我就想，完蛋了，这回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你没停。”苏珊说。
“我没停。”他点头，“因为后面有人跟着。我要是倒了，他们也就没了方向。”
“火山逃生，山洞解密，能量核心调整……”卡尔数着，“哪一步都不该成功。”
“但我们没丢下谁。”陈浩说，“也没跳过哪一步。一步一步走，错了就改，塌了就修。”
他转身，背对太阳，面对三人。
“这星球不会给我们奇迹。”他说，“但它给了我们机会。接下来的日子，不是活下去，是要活得像个人样。”
他抬手指向远方。
“建学校，种地，通电，联网。我们要把它变成家。”
风忽然大了些，吹起他们的衣角。远处的炊烟歪了一下，又直起来。
四个人都没动。
过了几秒，苏珊轻声说：“我想教孩子认字。”
“那得先有孩子。”陈浩笑。
“可以养狗。”卡尔说，“基地安静得太久了。”
“狗也好，猫也行。”陈浩点头，“最好再来只鸡，下蛋吃。”
娜娜忽然开口：“空气质量持续优化，辐射值归零，能源网络运行稳定。外部环境已适合长期居住。”
“你这是同意庆祝了？”
她沉默两秒，说：“今天，适合庆祝。”
“那就定下来。”陈浩一拍大腿，“今晚所有人吃饭，罐头管够，热水随便洗，谁敢加班我把他扛出去。”
“厨房就那么大。”苏珊提醒。
“搭棚子。”陈浩挥手，“露天吃，看星星。反正天清得能看到银河。”
“你还记得银河长什么样？”卡尔问。
“不记得。”陈浩老实说，“但明天就能见着了。”
苏珊笑了。她把手里的记录板放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望着烟囱的方向。她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落在新铺的地面上。
卡尔蹲下，检查脚边的一块接缝。他用手指抠了抠边缘，确认没有松动。然后他慢慢坐到地上，靠着一根支撑柱。
“这次，真的稳了。”他自言自语。
娜娜站在原地，镜头微微转动，扫描四周。她的机体反射着晨光，像镀了一层薄金。她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但警报模块自动关闭了一次例行提示。
陈浩走到那块未刻字的金属板前，掏出裤兜里的刻笔。他蹲下，开始写第一行字。
“第一条：房子可以塌，人心不能散。”
他写完，吹了吹金属屑。
“第二条：”
笔尖还在动。
他的手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