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从桌上拿起一杯酒,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空荡。
“人总会看清一些事。”他声音低沉,带着宿醉般的沙哑,“以前觉得沈清让是山巅的雪,遥不可及,拼了命想够着,以为那就是喜欢。后来才明白,那或许只是对自己无法成为那种人的一种执念。”
“哦?”陆司宴挑眉,身体慵懒地靠进沙发背,指尖轻轻点着桌子,看似随意:“所以,现在让你魂不守舍,等到凌晨的这位是能让你成为‘那种人’,还是让你忘了要成为‘那种人’?”
周宇野沉默了片刻,包厢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和冰块的细微融化声。
他目光落在桌上那排未曾动过的拉莫斯金菲士上,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昨天那个人的身影。
“他不一样。”周宇野最终开口,声音很轻,像是不愿惊扰什么,“沈清让像一座标准答案,完美,但冰冷。而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他像一团迷雾,你看不透,却忍不住想靠近,甚至觉得他身边才是真实,真正的活着,为了自己。”
陆司宴轻轻晃动着杯中残余的酒液,冰块碰撞杯壁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为了自己?”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周少,你这话听起来可真够天真的。在这圈子里,有几个人能真正‘为了自己’活着?”
他微微向前倾身,霓虹灯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语气依旧慵懒,却像柔软的刀子,轻易地划开权贵之间的表象:“我们这些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哪个不是被家族、利益、联姻捆得死死的?喜欢谁,不喜欢谁,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说了不算。”他意有所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仿佛在触摸某种无形的枷锁。
周宇野看着他,没有立刻反驳。他知道陆司宴指的是什么,那个与楚家的联姻,那个陆司宴必须去“迎合”的楚时宴。
在外人看来,陆司宴和楚时宴天生一对,对陆家来说联姻楚时宴可以让陆家更上一层楼,对两家的生意也有好处。
但他们两人内里如何,周宇野隐约能猜到几分,陆司宴,他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
而在这场联姻之中,陆家始终是处于低位的。
“所以你就甘心在楚时宴身边当个附庸?”周宇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尖锐的力道:“把自己活成别人需要的样子,就连喜欢也要演给别人看?”
陆司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微冷,但很快又被一层更深的慵懒掩盖。
他嗤笑一声,仿佛周宇野说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附庸?周宇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想主义了?”
他顿了顿,随后嘲讽道:“感情?那是最不值钱也最奢侈的东西。”
陆司宴放下空调的酒杯又继续端起一杯满杯的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飘忽:“能安安稳稳地做个‘附庸’,已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结局了。至少表面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