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抢不过周亚夫,疾步走到刘恒身边,躬身道:“殿下,周将军公然违抗王命,形同叛逆,请您即刻降罪!”
刘恒的视线落在安陵容明显慌乱心虚的表情上,他确实害怕失去妻子,但周亚夫的忠心与坚持,又让他无法轻易驳斥。
他背在身后的手缓慢收拢成拳,迟疑了仅仅一瞬,终是不愿将好不容易压下的猜疑再度掀起,便想出声制止这场闹剧,让周亚夫将东西交还。
周亚夫却不给他将命令说出口的机会,自作主张地迅速拔掉了竹筒的塞子,从中取出一卷小小的帛书,毫不犹豫地展开,沉声念道:
“姑母,您在长安一切可好?雪鸢在这里过得很好,王后娘娘待我就像亲姐妹一样,我还见到了妹妹,她也过得很好,我们虽然身在深宫,却倍感温暖。”
念到这里,周亚夫眉头紧蹙,这开头尽是些家长里短的问候,不过是寻常的家书,但他不信邪,觉得重要情报或许藏在后面,翻过帛书,继续念道:
“……姑母,雪鸢在这里,还遇见了一个男人,他是代国的大将军,为人正直,英勇不凡,待我也很好。”
周亚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赶紧住了口,心绪大乱。
雪鸢……在家书里提到了他?她是要将和自己的事告知家中长辈吗?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之前所有的的冷静与怀疑。
刘恒回过味来,这哪里是什么机密情报,分明是小女儿家的私密心事!
他心头压着的大石陡然落地,还生出了几分看戏的兴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催促道:“周将军,怎么不念了?继续念。”
周亚夫脸上阵红阵白,但代王发了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念出最后几句:
“姑母,雪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只是一介宫女,实在配不上人家,始终彷徨不安,您觉得我应该坚持下去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雪鸢还是想试一试,我想,如果真的能和他在一起的话,以后一定会过得特别特别幸福,到时候,我再把您接来代国,参加我们的婚礼,好吗?侄女莫雪鸢敬上。”
最后一个字念完,周亚夫握紧帛书,心中翻江倒海,充满了懊悔与无措,下意识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莫雪鸢,却见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而一直跪着的莫雪鸢,在听到信的内容时,眼中飞快地掠过震惊之色,这根本不是她写的那封信!为何跟娘娘事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收敛了情绪,似乎是跪得久了腿脚发麻,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倔强地扭过头,看也不看周亚夫一眼,一瘸一拐地朝着殿外走去,背影里透着一股被误解、被羞辱后的心碎与决绝。
周亚夫大急,也顾不得殿前礼仪,慌忙追了上去,神情焦急万分,“雪鸢姑娘!雪鸢!你听我解释!今日是我鲁莽,是我误会了你!我……”
莫雪鸢却像是根本没听见,脚步未停,身影很快消失在乾坤殿外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