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青罗率先嗤笑出声,打破了沉寂,语带讥讽地道,“诊不出便诊不出,何必在此故弄玄虚,编排出这等离奇说法?真是荒谬!莫姑娘的脉象与常人有异,难不成还能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仙女不成?”
其余女子虽未明说,但看向卫采的目光也大多带着怀疑与不屑,显然认同青罗的说法。
唯有安陵容深深地看了卫采一眼,她说对了。
莫雪鸢内力深厚,经脉贯通,脉象确实与寻常人不同,寻常大夫根本探不出究竟,只会当作体健无恙或略有失调。
这卫采,竟能凭细微脉象探知至此,要么是天赋异禀,感知力敏锐得惊人,要么是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有过经验。
“安静。”安陵容并未对任何人的回答做出点评,只淡淡开口,压下了场内的窃窃私语,她心中已有了计较,“脉象之辨,到此为止,接下来,进行最后一项考核。”
青罗自觉方才被卫采那番“胡言乱语”抢了风头,暗暗卯足了劲儿,准备在这最后一项凭借自己绝对过硬的知识储备碾压全场,夺回魁首之位。
哪知,安陵容却提出了一个完全出乎她们意料,与医术毫不相干的问题,“就任女医署的正式女医,与在民间当大夫不同。
你们面对的,乃是宫中的娘娘们以及各位达官显贵家的女眷,牵扯甚广,干系重大。
我且问你们,倘若有一日,你们诊脉之后探出不妥之处,但此时,另有他人以重金相诱,或许以前程相许,甚至以性命相胁,暗示或强令尔等隐瞒实情,报出另一种脉象,弄虚作假,尔等……当如何?”
除了青罗和卫采以外的八名女子面面相觑,最终给出的答案大致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医者仁心,秉持正道,断不能做此等造假害人之事,必如实相告。
另一派显得圆滑些,说需得看清那“他人”的真正意图,若是一片善心,只为让病者宽怀利于病情,说些无伤大雅的安慰之语也无妨,但若存心害人,则万万不能同流合污,会想办法暗中告知病人实情。
青罗听着这些回答,只觉得迂腐不堪,根本不够周全,她飞速思考,试图构想出一个既能保全医德又不会惹祸上身的完美答案,可越想越觉得棘手,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竟一时语塞,僵在了原地。
最后方的卫采始终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民女若遇到这种情况,全听大人您的,大人让民女说什么脉象,民女便说什么脉象,民女只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呵!”青罗顿时找到了发泄口,不屑地冷笑出声,矛头直指卫采,“毫无风骨,逢迎媚上,如此行径,简直玷污医道,你根本不配行医!”
卫采被她当众厉声训斥,肩膀猛地一缩,脑袋垂得更低,却不敢出言反驳半句,只无声地承受着这份难堪。
安陵容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宣布道:“考核至此结束,诸位先回各自的住所静候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