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右侧,济州协领府。
管家沈伯拿着一封书信,步履匆匆,过了二道垂花拱门进了后院,穿过抄手游廊,行至正房门前,略整了整衣冠,才令门口的丫鬟去通传。
沈眉庄的母亲王氏正坐在窗前,面前摊开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听丫鬟禀报沈伯求见,颔首道:“让他进来。”
沈伯躬身入内,将一封书信呈上,“夫人,京中来的信件。”
王氏接过,用小银刀裁开了封口,展信阅读,不过寥寥数行,脸上的从容顷刻间消失殆尽。
她难以置信地将那薄薄的信纸翻来覆去地查看,却没有找到署名和落款,“这是谁送来的?”
沈伯回忆道:“回夫人,是个小厮装扮的男子,他将信交给老奴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只说务必请夫人亲启。”
王氏强自镇定下来,折好信纸,“老爷回来了吗?”
沈伯忙答:“回来了,老爷现下在书房处理公务。”
“好,回来了就好。”王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将信纸塞入袖中,“沈伯,你先下去吧。记着,下回若再瞧见那送信人,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他过府一叙。”
她没让人跟着,独自一人去了府上的书房,一推开门,沈自山从案后抬起头,疑惑道:“夫人,你怎么来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王氏反手关好门,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接从袖中掏出那张信纸,递到沈自山面前,声音难掩惊惶,“老爷,你快看看这个,这上面所说的事,不知是否属实?咱们可就眉儿一个女儿啊!”
妻子如此失态,必有大事发生,沈自山迅速浏览起来,越是看下去,脸色越是沉凝。
王氏见丈夫沉默,心急如焚,语速极快地说道:“眉儿的心性你我都清楚,她怎么可能做得出假孕争宠的事,定是遭人陷害!
可皇上发落了她,该如何是好?眉儿如今在宫里不知是怎样的情形,叫我这个做娘的如何能安心啊!”
沈自山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神情严肃,“夫人莫急,此事真假未知,为夫这就给泰山他老人家去信一封,问问情况。”
王氏连连摇头,泪水滚落下来,“爹爹年事已高,且只是国子监的祭酒,说是清贵,可终究不是天子近臣,哪里能打听得到宫里的消息?
依妾身看,老爷倒不如给甄远道甄大人去信询问,莞贵人她自幼与眉儿交好,情同姐妹,又身在后宫之中,对眉儿的情况定然再清楚不过。”
沈自山豁然开朗,立刻展开一张空白宣纸,落笔如飞,“夫人言之有理,为夫即刻就写!”
信中言辞恳切谨慎,只道听闻宫中似有变故,牵挂女儿,万望甄兄念在两家情谊及女儿们的手足之情上,设法探听一二实情,沈家感激不尽云云。
信件被加急送出济州,然而山高路远,这封信到达京城甄远道手上时,已是又过了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