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比情书更短的初吻
他想说“不仅发了芽,还开了花”,想说“那首诗从一开始就是写给你的”,想说“从梧桐道初遇那天起,我的所有平仄都为你调整”,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刚要开口,整个礼堂的灯光突然“啪”地一声熄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像沉在鄱阳湖底的星子。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和骚动,杯子碰撞的声音、女生的尖叫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虞明下意识地将海蓝蓝往怀里揽了揽,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周围拥挤的人群。他感到海蓝蓝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袖口,指尖的鳞片微微发烫——这是水族族人紧张时的本能反应,他在《水族习性考》里读到过,鳞片会通过发热来保护自己。
“别怕,是电路故障。”虞明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学生会上周就排查过线路,只是老礼堂的电线太旧,估计是负荷太大跳闸了,很快就会恢复。”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后颈的胎记上,那里的温度比平时高了半度,像揣着颗小小的火种。
“我不怕。”海蓝蓝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前,丝绒旗袍蹭着他的衬衫,带来微凉的触感,“只是...想告诉你,上次实验室的《光谱分析报告》,结论其实还有半句没说。”
“嗯?”虞明的心跳又快了起来,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声,像首慌乱却热烈的圆舞曲,与他的心跳渐渐重合。
“你是我光谱里,唯一的峰值。”
海蓝蓝突然抬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颌,应急灯的绿光在她的瞳孔里跳动,像两簇燃烧的星子:
“也是我所有实验里,唯一不想验证的假设——因为我害怕任何数据,都配不上真实的你。”
虞明感到喉头发紧,像被她的诗句堵住了呼吸。他望着她微张的唇瓣,唇上涂着淡粉色的唇膏,像朵等待露珠的花。他突然想起在南华文学社的古籍堆里,她发簪断裂时慌乱的眼神;
想起光谱仪前,她解读“婚书密码”时发亮的眼睛;想起每次相遇时,她后颈胎记那抹淡青色的光——原来所有的伏笔,都在等此刻的爆发,所有的隐喻,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重新亮起时,光线比刚才亮了些。虞明轻轻低下头,用嘴唇触碰她的额头——不是激烈的吻,只是片羽毛般的触碰,却让两人同时战栗。
海蓝蓝的身体微微绷紧,随即放松下来,她发间的琉璃簪突然发出耀眼的银光,顺着她的发髻蔓延开来,她耳坠上的星鳞、脚踝的鱼形银饰也跟着发光。
更奇妙的是,虞明腕间的老上海机械表、胸前的双鱼玉佩也开始发热,银镯上的“如鱼得水”小篆发出红光。
红与银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礼堂的穹顶投下巨大的光影——那是双鱼绕莲的图案,锦鲤的鳞片清晰可见,莲叶的纹路与海蓝蓝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正是父亲札记里画的“守鼎人与锦鲤族同心”的图腾。
人群中爆发出整齐的惊呼,骚动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光影。陈宇举着相机疯狂按快门,闪光灯与穹顶的光影交叠,把整个礼堂照得像白昼。
慧灵搂着小林,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嘴里念叨着“终于成了”;考古系的古今教授站在角落,手里的搪瓷茶杯微微晃动,嘴角却带着欣慰的笑——他早就知道虞明的守鼎人身份,也知道海蓝蓝的锦鲤族血脉,只是在等他们自己发现彼此的宿命。
“原来初吻,”海蓝蓝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更轻的触碰,像雪花落在掌心,“可以比三行情书更短,比光谱峰值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