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骑着辆 “永久牌” 自行车过来了,车座磨得发亮,车把上挂着个军绿色的水壶,壶盖用铁丝缠过,是 1970 年代的旧物件。车后座的帆布包鼓得像个小山,露出半截手绘地图的边角。
“省文物局的批文收到了吧?” 周教授跳下车,拍了拍帆布包上的灰,从里面掏出地图,“这是我 1953 年跟着考古队去月亮潭画的,红笔标了‘潮汐路径’,你们看 ——”
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线,从江南大学到鄱阳湖王家嘴,再到月亮潭,每一段都标着水位和时辰,“和你在《水府真经》里发现的路径完全对得上,12 月 8 日正好是枯水期,退潮后能走陆路到藏经洞门口。”
地图是牛皮纸做的,边缘用胶带粘过,红笔的痕迹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虞明摸了摸地图上的 “月亮潭” 标记,那里被周教授画了个小圆圈,旁边写着 “1953.10.17,见石碑”—— 正是灵鱼鳞片上标注的日期。“周教授,您 1953 年就去过月亮潭?”
周教授点点头,眼神飘向远处的梧桐树梢:“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跟着老教授去采集标本,只远远看了眼月亮潭,没敢靠近 —— 老教授说‘圣地要等有缘人’,现在看来,你们就是那批有缘人。”
他拍了拍虞明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期许,道:“你们大二学生能参与这样的考察,是一辈子的机会,既要保护好文物,也要守住初心。”
海蓝蓝凑过来看地图,帆布包蹭到了虞明的胳膊 —— 包上新绣了朵金色的莲花,用的是细金线,针脚密得像鱼鳞,还留着几根没剪干净的线头,在北风里轻轻晃。
“我昨天绣到半夜,姑姑说金色莲花是水族的‘引路花’,能护着我们找到藏经洞。”
她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典籍复印件,最上面是《水府真经》的释文,用蓝黑墨水抄的,几处用红笔标注的段落格外显眼,“你们看这段‘辰时置鼎,午时诵咒’,正好补上 1943 年实验日志里缺的仪式步骤 —— 日志里只写了‘置鼎’,没说时辰,释文里全写清楚了!”
虞明凑过去看,释文第 29 页的红笔标注,与海蓝蓝手里的实验日志复印件对比,正好能拼出完整的仪式流程。“姑姑怎么知道这些的?”
“姑姑上周寄了封信来,说圣地的老人们守了几十年,就等‘能看懂两种文字’的年轻人 —— 一种是水族文,一种是梵文。”
海蓝蓝的指尖划过释文上 “1986 年” 的日期,指甲盖蹭得纸页微微发毛:
“我懂点水族文,你能认梵文,王影儿知道祭司仪式,陈宇会记录,我们四个凑在一起,正好是老人们等的人。”
“说谁呢!” 王影儿抱着青铜鼎,从校门口跑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棉袄,是母亲上个月从供销社买的,辫子上系着条新的红绸带 ——1986 年冬天正流行这种织锦绸带,上面印着细碎的梅花,在北风里飘得像团小火苗。
青铜鼎被她用蓝布裹着,鼎身的绿锈透过布面隐约可见,鼎内却透着淡淡的金光,落在地面上,竟投射出一张 1986 年的日历,数字是金色的,其中 “12 月 8 日” 被一圈红光特别标出。